顏涼雨 作品

第 201 章 瀾霓公寓(三合一)


 【觀賞間】

 燒仙草:還有隱藏行程??

 燒仙草:這真是我認識的那個瀾霓公寓嗎[懷疑人生]

 真是人間太歲神:是不是有點後悔沒跟他們一起刷這個?

 燒仙草:別,我惜命,跟你們一起隨便走走黃金攻略休閒遊挺好。

 真是人間太歲神:明白了,你還是喜歡我們。

 燒仙草:……你提煉中心思想的能力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羅漾沒兩位圍觀夥伴那麼愜意,在從隱藏行程開啟的衝擊力緩過神後,他第一時間拉著方遙查看了新任稱號的效果,畢竟這關係到他們在接下來旅程裡的安危,多一個稱號效果,就多一分安全保障——

 稱號【我想死】:起心動念的一剎那,周圍所有危險都向你而來。想死一次,冷卻20分鐘。

 ……這是什麼死亡保障!

 先別管新稱號了,羅漾結束信息查看,再次回憶起那封遺書,美麗而哀傷:“我醜陋卑微,爛於泥沼,卻妄圖擁抱不落的光明……”

 字裡行間,是無望,還是眷戀?羅漾竟然一時分不清。

 “細膩共情”這種能力與方遙無緣,他只覺得對於這個在402結束自己生命的傢伙,死前的執念終於有了結果:“現在可以‘擁抱’了,他的‘光明’應該已經跟他處於同一維度空間。”

 羅漾:“你也覺得遺書裡‘不落的光明’指的是駱光明?”

 “不然呢。”方遙蹙眉的表情特像課堂上的老師在說,送分題也要問?

 的確是道送分題。

 旅途主線是【瀾霓公寓,光明不落】,旅途裡最重要的人物叫“駱光明”,這麼明顯的線索下,遺書裡“不落的光明”指代的還能是誰。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只剩下:402自殺男孩是誰?他與駱光明是什麼關係?他的自殺與駱光明是否有關?

 前兩個問題暫時沒有更多線索,但第三個問題——

 “要麼有關,要麼無關。”雲星仙女言簡意賅。

 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但羅漾其實明白方遙懶得擴展開的意思。要麼,402男孩的自殺與駱光明有關,甚至駱光明要對此負責,但若是這樣,駱光明躲都來不及,為什麼要在三年後故地重遊?要麼,男孩的自殺沒駱光明的事,可男孩的確與駱光明有著某種特殊關係,所以他臨死前都向往著“不落的光明”,而三年後,駱光明才知道了男孩自殺的“某種隱情”,故而來到瀾霓公寓調查,卻不幸身亡。

 憑空是想不出結論的,只能去尋找更多線索,可當羅漾和方遙離開402,卻發現他們依然走不出公寓四層?

 402的自殺現場消失了,公寓四層的鬼打牆卻還在繼續。

 【觀賞間】

 燒仙草:為什麼?難道還有沒找完的線索?

 真是人間太歲神:402都恢復成空屋了,不太可能還有其他線索。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之後方遙和羅漾不僅重新地毯式搜尋了402,又相繼暴力破開了401和403的房門,均一無所獲。

 燒仙草終於反應過來:靠,旅途不會是想單純消耗他們的時間吧,現在距離天亮可還有好幾個小時。

 真是人間太歲神:以a級的惡意,很有可能。

 就像六人“偶然”被分成了三組,誰又能說這種“偶然”不是旅途的刻意設定與蓄謀已久?

 ……

 旅途計時09:30:00(時鐘03:30:00)

 701室,孫茹、孫童彤家。

 於天雷和武笑笑剛進屋,防盜門就無緣無故在身後“砰”地一聲關閉,帶起的冷空氣像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他們後背,兩人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眼前的客廳開著燈,但燈光太暗,一片昏黃,不見孫童彤身影,而小姑娘曾用過的麥克風,正靜靜躺在地上。

 “童彤?”武笑笑輕聲喚。

 於天雷則啟動金銘鋒的[八卦鏡],一邊緊張地咽口水,一邊動作僵硬地用鏡子小心翼翼環照客廳。

 餐桌,正常。

 電視機、電視櫃,正常。

 沙發、茶几,正常。

 大開著門的臥室……

 於天雷呼吸一顫,定在哪裡嘴唇幾乎不動地用牙縫出聲:“笑笑,臥室……”

 武笑笑湊近自傢伙伴,然後就看見了那映在[八卦鏡]裡的臥室門口——一個男人站在那裡,面對臥室,從客廳角度只能看見他修長消瘦的背影。

 放下鏡子,臥室門口什麼都沒有,因門敞開著,可以輕易從客廳看見臥室裡的床邊。

 可是再度拿起鏡子,男人還站在那裡。

 兩個夥伴無聲對上視線。駱光明嗎?

 要是剛剛見過“案發現場”的smoke和一匹好人在這裡,就可以輕鬆幫忙做個鑑定了,然而旅途裡哪有“如果”,於天雷和武笑笑兩個連駱光明是圓是扁都不清楚的茫然者,只能在心臟狂跳裡胡亂猜測。

 忽地,臥室裡傳出響動,“窸窣”一下就沒了,像某個小動物從草叢咻地鑽過。

 那聲音又細微又消失得極快,武笑笑和於天雷有那麼一剎那都懷疑是自己幻聽,但佇立在門口的男人背影卻在聽見響動後大步流星走進臥室。

 ……孫童彤藏在臥室裡!

 兩人幾乎同時反應過來,立刻以最快速度衝過去。

 進了臥室,男人卻不見了,視野裡和[八卦鏡]裡都沒有。

 “人呢?”於天雷看向武笑笑。

 武笑笑本想提醒那個背影只出現在[八卦鏡]裡,似乎不應該叫“人”,但怕給天雷同學加重心理負擔,還是把話嚥了回去,只朝他搖搖頭。

 狹小的臥室內一片靜悄悄,除了一張床,就剩一個老式衣櫃,應該是房東提供的,板材破舊發黃,面上都是使用年頭太久留下的、擦不掉的汙漬。

 “嗚……”沒忍住的孩童哽咽,從衣櫃門縫裡洩露半個音節。

 兩人連忙上前,輕輕打開衣櫃。

 五歲的孫童彤躲在一堆衣服裡,後背緊緊貼在最裡面,蜷縮成小小一團,滿臉眼淚與驚恐,一手拼命捂著嘴怕洩露哭聲,一手緊緊握著一把廚房刀。

 小姑娘還真的聽了smoke的話,不過估計握不住菜刀,只從廚房那一組廉價刀具裡選了一把小的。

 於天雷和武笑笑又欣慰又心疼,欣慰她知道保護自己,心疼她這麼小就要經歷這麼恐怖的事。

 “哥哥姐姐來了,不怕了,不怕了。”於天雷輕聲哄著,伸手把小姑娘從衣櫃裡抱出來。

 小姑娘呆呆的,但似乎知道眼前是好人,沒做抵抗,任由於天雷抱起。

 直到離開衣櫃,被於天雷輕輕放到地上,孫童彤才愣愣眨了眨眼,然後“哇”地一聲哭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有個、有個可怕的哥哥……他要把我抓走……”

 “沒事了,童彤最勇敢,不怕。”武笑笑在旁邊不斷哄著,彎腰伸手給小姑娘擦眼淚。

 於天雷則蹲在孫童彤面前,與五歲的小姑娘平視,認真說:“童彤看著哥哥,哥哥跟你保證,一定把壞蛋……”

 保證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

 於天雷不可置信低下頭,看著沒入自己肚子裡的尖刀。

 孫童彤笑了,哭紅的臉蛋和鼻頭明明還是小孩子,卻咧出一張成熟的、詭異的笑臉。

 “嘻嘻,”她像玩遊戲一樣快樂而大聲地宣佈,“捅死你。”

 於天雷大腦空白,最初的幾秒,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這樣恐怖的變故已經完全超出武笑笑能承受的範圍,她想尖叫,她想拼盡全力找個地方躲起來,遠離這可怕的一切。

 直到孫童彤輕而易舉將尖刀從於天雷肚子裡抽出,下一秒,那染血的刀刃又再次捅去!

 “不要——”武笑笑終於尖叫,身體比大腦更快行動,狠狠把那個五歲孩子推了出去。

 一個來自成人的全部力量,竟然僅僅是讓孫童彤被推了一個踉蹌,刀刃偏出,這一次只劃破了於天雷的衣服。

 但先前的一刀已經很重了,即使於天雷捂著肚子,血還是染紅了那一片衣服和他的手。

 武笑笑飛快蹲下,扶住他,聲音控制不住帶上哭腔:“我這就給你止血,你肯定沒事,你千萬別死……”

 [初旅途]裡那個慌張、恐懼、只知道苟起來等旅途結束的姑娘似乎又回來了,武笑笑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成長,她只是在仙女小隊這些夥伴的保護下,旅途太順遂了,以至於生出了自己也能行的錯覺。

 可事實就是她不行,她沒有治療道具,她只會脫下外套徒勞地往於天雷腰上纏,她甚至連眼淚都憋不回去!

 於天雷空白的大腦終於開始運轉。

 “別哭……我沒事……”他忍著劇痛安慰正哭著給自己纏傷口的武笑笑,同時再次啟動[八卦鏡],想看看眼前的孫童彤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旅途信息:[八卦鏡]起效!揭開你的畫皮!

 八卦鏡飛到半空,黃銅鏡面清晰映出地面上重新站穩的五歲孩童。

 孫童彤仍在笑著,露出她小巧又可愛的奶牙,但她笑得太用力,就像有人在扯著她的臉,扯到變形,扯到僵硬,扯到……不再那麼像人。

 似感受到鏡子折射的光,地面上的小姑娘忽然抬起頭。

 [八卦鏡]中霎時變化,那張天真稚嫩的孩童臉變成一個男人的面孔,一個同樣詭異笑著的年輕男人!

 武笑笑在[八卦鏡]起效的一霎也抬起頭,然後跟於天雷一起看到了鏡中的恐怖變化。

 直到這一刻,兩人才徹底明白那個走進臥室的“男人背影”去了哪裡。

 他附在了孫童彤身上!

 明白的瞬間,於天雷和武笑笑幾乎同時使用唯二的“驅魔道具”——

 旅途信息:[純真歌謠兒童書]起效!用我的童心,換你的笑容。

 起效的卻只有一個。因為鬼已經進了臥室,[正義的門板]不再符合使用條件。

 “嘻嘻……”

 “哈哈哈……”

 臥室立刻成了“兒童樂園”,空氣裡充滿天真無邪的快樂。

 孫童彤的詭異笑臉在這氣氛裡驟然一僵,似極度不喜,稚嫩的嗓音一開口卻是陰森森的語氣:“把聲音關掉。”

 於天雷和武笑笑怎麼可能聽話,他倆最希望的是這道具把駱光明鬼魂從孫童彤身體裡逼出來。

 雖然逼出來之後怎麼對付駱光明還完全沒想過,但至少先讓孫童彤安全啊,誰知道被附身會給小姑娘造成什麼傷害。

 可在越來越歡脫的童聲童笑裡,孫童彤不僅沒有被鉗制,反而再次持刀向於天雷撲來!

 於天雷猛然一驚,想躲,可一動就牽扯到肚子上的傷口,疼得他別說閃轉騰挪,連起身都變得極其困難。

 孫童彤已到眼前,千鈞一髮之際,於天雷只能抬起手臂一把抓住孩童細小的胳膊。

 與此同時武笑笑也衝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掰小孩兒的手,想把刀奪過來。

 本以為憑藉大人與小孩兒的體型差,兩個成年人想制住一個孩子還不簡單。然而誰都沒料到,武笑笑拼盡全力竟然掰不開那緊握著刀的小手,而就在她急得滿頭大汗,不信邪地還想繼續時,那纖細稚嫩的五歲胳膊竟然用蠻力從於天雷的緊握中掙脫而出。

 掙脫帶起的慣性讓鋒利刀刃在半空劃出一道寒光。

 武笑笑猛地起身往後躲,已經反應很快了,那刀尖還是蹭過了脖子,留下一道淡淡血線。

 她再慢一瞬,被割開的就是全部喉嚨。

 此時此刻,於天雷和武笑笑已經完全被一種無法形容的毛骨悚然裹挾,寒意像爬牆虎一樣爬遍他們全身,滲透進兩人的每一個毛孔。

 他們在孫童彤身上感受到的強悍力量,根本不可能來自一個五歲孩童,甚至不可能來自一個普通的年輕人,那更像是地獄裡爬上來的魔鬼,帶著瘋狂的仇恨與殺意!

 “嘻嘻。”孫童彤發出笑聲,天真,爛漫,竟與[純真歌謠兒童書]充斥在臥室裡的背景音完美融合。

 而她的行動卻與可愛表情截然相反,猛然從地上跳起,再次朝兩人撲來。

 那根本不是人類能達到的彈跳力,五歲的孩童此刻更像一個被野獸和魔鬼附身的異類!

 於天雷自己跑不了,想也不想猛地把身旁的武笑笑推開。

 武笑笑摔倒在一米開外,還沒爬起來就看見孫童彤已經到了於天雷眼前。

 “操!”於天雷想再次抓住小孩兒的手臂,卻被對方靈活閃過。

 這一次孫童彤的力量與速度比之前更快,眼見著那把刀就要再次捅入於天雷身體,這回對準的是心臟!

 雨傘吊墜光芒四射,帶著一心想給隊友遮風擋雨的迫切——

 旅途信息:十年少成功使用【軟綿綿的】(目標:非旅行者),啊,我軟了。

 刀尖在懟到於天雷心口的瞬間變了形,像一坨橡皮泥,軟軟堆疊到了一起。

 孫童彤那張詭異的笑臉愣了一霎。

 沒有等來致命疼痛的於天雷,後知後覺自己逃過一劫,卻沒有重獲新生的喜悅。因為他在孫童彤愣神的剎那抓到機會,再次擒助對方的手臂,卻第二次被對方掙脫。

 他駭然發現孫童彤的身體與力量沒有跟隨道具起效而一併變得“軟綿綿的”,還是那樣冰冷而強悍,非要說道具在她身上有什麼效果,也就是從100變成了99,簡直微乎其微!

 下一秒孫童彤就證實了他的猜想。

 似是兩次被抓手臂引起了她的憤怒,小孩兒猛地向前一撲,徹底將癱坐在地的於天雷撲倒,這一次,她手裡的刀再沒失誤,狠狠扎入於天雷肩膀。

 一紮到底,幾乎穿透。

 於天雷疼得眼前一陣陣發白,嘴巴張了又張,卻已喊不出聲。

 這些只發生在短短一瞬,短到吊墜才剛剛完全消失。武笑笑在重新清明的視野裡只來得及看見刀鋒深深沒入夥伴肩膀。

 “於天雷——”武笑笑喊得變了調,恨不得替他擋下這一刀,又急又慌又難受,幾乎口不擇言了,“你是不是傻,用[千層金蟬]啊!”

 於天雷彷彿沒聽見,只定定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恐怖五歲孩童,強撐著破碎聲音向自傢伙伴傳遞一個殘酷事實:“笑笑,咱倆搞不定她……”

 武笑笑又怎會不知道。

 她甚至可能比於天雷更早看清。

 力量與速度相差懸殊,肉搏根本是自找死路,一次性道具也用光了,現在唯一的機會只剩——

 旅途信息:[揮毫潑墨的你]起效!心中懷宇宙,筆下有乾坤,為你的畫注入靈魂吧!

 雨傘吊墜再次綻放光芒,武笑笑以最快速度蹲到地上,憑藉記憶將之前已經心裡打過無數次草稿、實操上也已經畫過一次的圖案,再次以地為紙,以筆提墨,開始速速繪製。

 應屆怨靈,應屆怨靈……武笑笑在心裡默唸,以最大的虔誠希望自己的“山寨怨靈”能像在超市時那樣,即便不能打敗也可以糾纏住駱光明,讓自己和於天雷得到活命的喘息。

 可她忘了,在超市時有[柔弱的雪女]和[如影隨形的雨],在這裡,沒有什麼能幫她爭取繪畫的時間。

 “小心——”身旁傳來於天雷的焦急大喊。

 武笑笑手下一頓,線條畫歪了,然而她再無暇修正,猛然向前撲倒在地。

 孫童彤瘦小卻極度敏捷的身體從她後方掠過,要是她沒躲,小孩兒這第三刀捅的就是她腰窩。

 “別畫了,她不可能給你畫完的時間……”於天雷同樣狼狽趴在地上,顯然是想抓著孫童彤別去襲擊武笑笑時被拖倒的,肚子上的血在地面蹭出一條痕跡,他卻只顧著提醒自傢伙伴,“跑,快點跑……離開701……”

 武笑笑也知道應該跑。

 他們天真的以為兩個人就能完成特殊任務,而現在,這種愚蠢想法早就湮滅了。只剩下求生的念頭,不跑,就是兩個人一起死在這裡,跑,還能活一個。

 但她做不到丟下於天雷不管,更做不到用夥伴的生命去極限一換一。

 撲空的孫童彤不知何止已經起身,燦爛笑著,再一次朝武笑笑舉起了刀。

 下個瞬間,她的身形忽然一歪。

 原本挪動都費勁的於天雷,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爬過來用力抱住了孫童彤的腰。

 “快跑——”他最後一次拼盡全力地喊,聲嘶力竭。

 武笑笑一咬牙,以最快速度跑出臥室。

 但不是離開701,而是去廚房找刀。孫童彤能拿利器,他們當然也能以暴制暴!

 可那恐怖孩童似乎洞悉了她的意圖,竟拖著箍住她腰的於天雷一起,追出臥室,追到逼仄客廳。

 於天雷被拖拽得渾身發顫,哪兒哪兒都疼得近乎窒息,可他愣是沒鬆手。

 然後他和孫童彤一起看見了剛從廚房裡出來的武笑笑,手裡舉著鋥亮的菜刀。

 於天雷眼圈紅了,心裡翻滾又煎熬,一方面因為武笑笑不肯拋下自己單獨逃生而感動,一方面又清楚知道,即使拿了武器,笑笑也不是恐怖孩童的對手。

 他們兩個都留在這裡,團滅只是早或晚的問題。

 “咣噹——”防盜門毫無預警打開了,像是被強風吹開的,開啟到極限的門扇在走廊外牆上撞出巨大聲響。

 於天雷、武笑笑,甚至孫童彤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震,不約而同循聲望。

 只見防盜門大開著,門外空蕩走廊,只有呼呼冷風不住地往屋裡灌。

 逃生機會?還是又一個陷阱?

 於天雷丨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前他還擔心即使自己絆住孫童彤,武笑笑也打不開那扇在他倆進屋之後就詭異關閉的防盜門。

 現在門口就在眼前,外面再多兇險也比困在這裡慘死在惡鬼刀下強。

 思及此,於天雷再次加重手臂上的力量,從後方更進一步箍緊孫童彤的腰,什麼肚子上的疼、肩膀上的疼都忘了,一心只想給夥伴爭取逃跑時間:“笑笑,快離開這裡……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武笑笑看看大開的門口,又看看拼了命拖住孫童彤的於天雷,腳下像灌了鉛一樣難以挪動。

 於天雷急了,怕她想拖著自己一起跑,那樣怎麼可能跑得了,自己現在就是個累贅:“武笑笑——”

 他喊了她全名,語氣裡是與平日截然不同的焦灼與嚴厲。

 武笑笑卻在這一聲裡顫了顫,自孫童彤捅於天雷第一刀後就持續慌亂、崩潰的理智,終於回溯那麼一絲清明。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是羅漾在這裡會怎麼辦?

 首先應該是方遙輕鬆制服被附身的孫童彤,然後自家隊長再以敏捷思維,找出逃生之路。

 不,就算沒有方遙,羅漾一個人在這裡,一個人被孫童彤追得滿屋子竄,他也一定會在亂竄中保持冷靜,想盡一切辦法找到逃生線索,為自己脫困。

 自家隊長說過,旅途就像遊戲一樣,不可能給你死局,只要你自己別慌,冷靜思考,細心觀察,總能找到破局關鍵。

 可是701的破局關鍵在哪裡?

 現在擺在自己與於天雷面前的只有兇殘的孫童彤,染血的刀鋒,無緣無故敞開的防盜門……

 防盜門?

 武笑笑猛地抬頭,再次看向門口。對啊,為什麼防盜門會無緣無故敞開?或者再進一步,為什麼是這個時候,是自己和於天雷快被弄死的時候,無緣無故敞開?

 無意間,某種若隱若現絲絲縷縷的氣味飄進武笑笑鼻子。

 這是……焚香?

 走廊裡怎麼會有香?

 不不,武笑笑猛然驚醒,有的,702門前就擺著祭奠王桂香的香爐。但是在晚上王家三兄妹過來鬧事時被踢翻了,小米、香灰灑了一地,那時的香也早就燃盡,現在怎麼可能重新聞到焚香味?

 猝不及防的吊墜光芒打斷武笑笑思緒——

 旅途信息:[千層金蟬]起效!古有狡兔三窟,現有金蟬千層,還愣著幹什麼,快逃命啊!

 ……於天雷終於用了[千層金蟬]?

 武笑笑詫異看向光芒中心,只見於天雷像被點穴了一樣定在哪裡,維持著雙臂緊箍的姿勢,一條胳膊已經被血染紅,那是急於掙脫的孫童彤紮下的第三刀。

 不過被定住的於天雷雙臂裡,並沒有孫童彤。

 那第三刀,也只是紮在了極度逼真的“軀殼”上。

 真正的於天雷使用[千層金蟬],將軀殼留在原地,自己身體則憑藉稱號起效,移形換影到了別處。

 這也是身受重傷的他,唯一能“自由活動”的機會,因為“移形換影”後的“落點”他可以自己選。

 比如轉眼間擋到武笑笑身前,用最後一條命攔截衝過來的孫童彤。

 原來這就是對方不用[千層金蟬]躲刀的理由,武笑笑想哭又想笑,因為他要留到最關鍵的事後,替自己守住逃生路。

 不再猶豫,武笑笑卯足全力衝到防盜門前,但又在門前緊急剎車,沒有讓哪怕一個腳尖離開701範圍,因為她怕被旅途判定“逃離”從而再不給她回屋的機會。

 緊緊扶住門框,她只把頭探出去觀察。

 果不其然,她看見了那個香爐,完好無損端正擺放,小米滿滿,上插三炷燃香。香還很完整,像是剛被點燃的,嫋嫋香霧像絲絲縷縷的細線,平和又沉靜。

 最重要的是,香爐沒有像從前那樣擺放在702門口,而是擺放在701門邊。

 香是祭奠王桂香的。

 “王桂香的遺願”事關孫茹和孫童彤。

 不管孫茹與老人之間什麼關係,是不是覬覦老人的房產,但王桂香對孫童彤一定是慈愛的——

 【奶奶說,你們不是壞人……】

 【因為你們敲門的時候,奶奶就在屋裡陪我玩呀……】

 死後仍不放心、還要過來陪伴看護孩子的王桂香,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惡鬼來傷害孫童彤?

 所以香爐才會在孫童彤被附身、自己和於天雷危在旦夕難以解救小孩兒的時候忽然出現。

 所以已經被詭異力量關閉的防盜門,才會無緣無故重新打開。

 一切豁然開朗。

 武笑笑彎腰拿起溫熱香爐,回頭看向屋內。

 於天雷再一次死死拖住孫童彤,因失血過多,他的臉和嘴唇早已發白,甚至沒力氣再去看武笑笑有沒有逃脫成功,只剩下“你有能耐就從我屍體上踩過去”的決絕。

 “駱光明——”武笑笑忽然大喊一聲。

 正準備給於天雷最後一刀的孫童彤像被點到自己名字一樣,條件反射抬頭。

 迎面而來的不是武笑笑。

 而是被武笑笑瞄準目標,用力扔過來的香爐。

 孫童彤像遇見什麼恐怖東西一樣,拖著箍緊自己的於天雷一起猛地向旁邊閃躲。

 躲過了香爐,卻沒躲過灑落下來的小米與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