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涼雨 作品

第 188 章 漂流大廳(三合一)


 十位旅行者本以為走出終點站,就是漂流大廳,卻不想早有一輛擺渡大巴在站臺上等著他們。

 眾人按照吊墜提示陸續上車,坐穩後,大巴駛出站臺。

 無雲的天,廣袤的地,大巴車窗外的風景與之前完成【初旅途】後去往樂園初級大廳的火車外風景,如出一轍地荒涼與貧瘠。

 這才是他們熟悉的裡世界,看不到怪異卻繽紛的森林,也沒有遍佈夏日的藍色花,偶爾經過一片荒野湖泊,水面亦毫無波動,寂靜得彷彿不存在任何生命。

 “還有多久到啊,”夢黃粱的長腿搭在前座靠背上,百無聊賴地抱怨,“下了火車上客車,沒完了是吧。”

 “靠,你講點文明。”差點被鞋底踹到頭的燒仙草,罵咧咧從前座回過來一胳膊肘,把那破腳扒拉下去。

 太歲神重看一遍吊墜提示,沉靜道:“信息裡寫這是‘擺渡車’,應該不會用時太久。”

 一車的“傷兵”,除了最後關頭才從笛謬身體裡剝離出的方遙,落了個全須全尾,其他人要麼一瘸一拐,要麼血跡滿身。像羅漾,手上早先被飛行怪物啄爛的地方,已經發黑髮紫,戰鬥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現在疼得連抬一下手都做不到。

 這趟列車旅程又不是真的旅途,九死一生後連個獎勵盒子都沒有,每個人的物品格又早已用空,唯一的治療希望只能寄託在“漂流大廳”,所以擺渡車遲遲不停,才讓人鬧心。

 不過——

 “我們傷得再重,到漂流大廳按個醫療盒子也就好了,”一匹好人幽幽看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車裡的夥伴們,“那些傢伙什麼時候能真的從盒子裡解脫出來?”

 窗外風景已沒有藍色,連日光都是黯淡的。

 但那片藍色曾灑在旅行者們面前,也曬進他們心裡。

 “我曾經問過一個盒裡生物,為什麼生活在盒子裡,”勃朗寧托腮回憶,“它說不知道,反正從出生有記憶就在盒子裡了。”

 “好可憐……”於天雷聽不得這個,本就因為無盡夏犧牲、黃帽鴨失憶而傷的心,更難過了。

 “但是入侵樹都倒了,它們為什麼還要躲在盒子裡?”武笑笑想不通,“而且年紀小的一出生就這樣也算了,和無盡夏、黃帽鴨同一代的肯定知道在入侵樹出現以前,它們無拘無束,根本不住在盒子裡,為什麼不告訴後來者?”

 “除非它們也和黃帽鴨一樣失憶了,一鍵恢復出廠設置。”smoke隨口道,不怎麼負責任地猜測。

 羅漾卻覺得很有可能:“想大範圍守住一個秘密,靠“自覺性”是絕對不夠的,只有某種不可抗的“強制力量”才做得到。”

 “無盡夏?”於天雷很自然想到,“它在最後的時候幾乎可以調動笛謬的全部力量,讓整個裡世界都失憶也不是沒可能。”

 武笑笑卻搖頭:“不會是無盡夏,它與笛謬同歸於盡時,裡世界的生物還大多藏在地下,巧奪深海也只做了一個盒子給黃帽鴨。”

 “嗯,”羅漾同意,“這股‘強制力量’必須在所有裡世

 界生物都進入盒子以後,才能生效。()?()”

 不僅抹平了裡世界生物們的真實記憶,甚至還可能給它們重新內置了一番“新記憶()?()”

 ,於是盒子在它們認知裡就成了與生俱?。?。??()?()”

 。

 只是究竟誰會這麼做?

 仙女局?

 一個外星系的調查局,真有這麼大能量?

 這個問題不止盤旋在羅漾腦海,也盤旋在大巴車裡每一個旅行者的腦海。

 畢竟,方遙的身份已不是秘密。

 就算聽不懂最初的雲星語,只要有眼睛都看得明白,那四個面罩男認識方遙,於是雲星仙女在燒仙草等人心目中原本單一的“外星人()?()”

 標籤,又多了一個“疑似與外星邪惡組織勾連”的罪名。

 結果剛踏上終點月臺,燒仙草才問一句,完全不覺得有隱瞞必要的方遙就把自己仙女局調查員的身份承認了,而且為了以後不在同一件事上廢話,連帶附贈了“自己是追著另一隻笛謬進入裡世界”等信息。

 早在方遙一次次手撕“它”並收集神秘“綠砂”時,燒仙草等人就猜到方遙是帶著某種目的或者說使命的,現在“仙女局調查員”身份揭露,終於串上了最後一環。

 夢黃粱與勃朗寧是唯二沒有“心理準備”的,在昔日裡列車之前,他們對於燒仙草和smoke分別帶回的“仙女小隊裡有一個外星人”的信息,都是當玩笑聽,所以突然被當頭淋下一個“牽扯到外星組織和恐怖生物”的驚天秘密,理應比燒仙草等人還要覺得炸裂。

 然而事實情況是,由於方遙承認得過於速度,語氣過於潦草平淡,搞得無論是期待驗證的燒仙草等人、還是突然勘破外星秘密的夢黃粱與勃朗寧,都毫無體驗感。

 雲星仙女倒是自由自在,一上大巴車就睡著了,對於車內的討論一無所覺。

 大巴車仍在顛簸,車內卻已安靜下來。找不到答案的問題讓旅行者們陷入一種沉鬱情緒,為犧牲的無盡夏,為被重置記憶的盒裡生物,也為前路未卜的自己。

 只有於天雷沒想這麼深,因為除了裡世界真相,他還惦記著羅漾親方遙的事兒呢。

 “你追進那個黑洞裡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好奇就問是天雷同學的美好品質,為此他上車後特地選了與羅漾和方遙同排的位置,就隔一條狹窄過道。

 “不是黑洞,是時空通道,”羅漾以為自家隊友單純好奇另一端發生的事,便誠實相告,“我過去之後到了雲星,現實裡的雲星,但時間線是過去的。”

 於天雷似懂非懂,但不重要:“到了之後呢,你在那邊見到方遙了?”

 羅漾:“嗯,笛謬想在過去時間線的真實世界裡消滅方遙,已達到‘方遙不會出現在裡世界,自己不會融合方遙後變成怪物’的目的……”

 於天雷已經聽得頭大了,索性撕掉“學術外衣”,直奔“八卦內裡”:“你就說你為啥親他吧。”

 正認真覆盤的雲星隊長,猝不及防:“啊?”

 “就那下,親腦門兒的,”天雷同學對著空氣模仿,聲情並茂,“啵

 兒。()?()”

 羅漾差點被這響亮一聲送走,第一反應是轉頭看身旁的方遙,還好,仙女腦袋靠著自己肩膀,睡得正沉。

 但是睡得不太香,看起來很累的樣子,眉頭輕輕蹙著。

 “羅隊長??[(.)]???+?+??()?()”

 突然就被忽視了,突然就被遺忘了,天雷同學伸出可憐小手,在線卑微,“能不能往這邊看一眼,我也是你隊友……()?()”

 羅漾回過神,幸而還沒忘先前的聊天內容,轉頭看向“求關注()?()”

 的天雷同學,無縫接上:“我那時候不是親他,是蓋章。”

 於天雷有聽沒懂:“章?”

 羅漾:“嗯,夥伴間的鼓勵。”

 於天雷翻個白眼,一副“拿我當三歲小孩呢”的表情:“兄弟你是不是忘了,沒人比我更懂愛情,你倆之間那氛圍就不純潔!”

 絕對是無端指控,到法院都可以起訴誹謗那種,但於天雷那架勢太篤定,羅漾一時被震住了,能說會道的語言細胞突然下線,半天才反擊出一句:“怎麼不純潔了?”

 “好辦,”想驗證還不容易,天雷同學扒著扶手,整個上半身幾乎側到過道里,貼近羅漾,一把撩起自己垂在前額的髮絲,露出英俊額頭,“不是夥伴間的鼓勵嗎,那你也鼓勵我一下。”

 羅漾:“……”

 於天雷:“快啊,再不鼓勵影響隊伍團結啊。”

 四目相對。

 一秒。

 兩秒。

 三秒。

 仙女隊長緩緩收回目光,直視前方座椅靠背,真誠坦蕩:“你一個地球人,不適用雲星風俗。”

 於天雷:“……”我果然看透一切。

 “郵筒?”那邊不知什麼時候重新聊起來的一匹好人和燒仙草,正在討論漂流大廳。

 主要是一匹好人好奇,而燒仙草作為初級大廳的“資深旅行者”,不吝分享:“對,初級大廳和漂流大廳之間完全‘斷連’,交互區也不相通,唯一的聯繫方式就是設立在漂流大廳裡的‘郵筒’,那邊人想傳遞什麼信息,寫信投到郵筒裡,十天半個月吧,差不多初級大廳這邊的收件人就能拿到。”

 “可我在初級大廳裡沒見到郵筒啊,”一匹好人不解,“這邊想給漂流大廳回信怎麼辦?”

 “回不了,”接他話的是smoke,“只能漂流大廳郵信給初級大廳。”

 武笑笑聽到這裡,也好奇起來:“連郵筒都沒有,初級大廳的人怎麼收信?”

 “有專門擔任信使的盒裡生物送信上門,”燒仙草說,“這點倒是挺貼心。”

 安靜多時的勃朗寧,聞言輕聲嘆息:“發了信卻等不到迴音,寄信者一次又一次失望,自然會煩,所以進入漂流大廳的人,總是會在一段時間後斷了音信。”

 正說著話,大巴車毫無預警急剎車,慣性差點把站著聊天的一匹好人從座位裡甩出去。

 方遙也被晃醒了。

 吊墜投射:歡迎來到樂園-漂流大廳。

 ……

 走出大巴車門,就進了一片開闊室內,旅行者們連觀察外部環境的機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