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 辭行(第2頁)
李絳遷心中反覆思量,當年的紋虎心計狡詐,被李曦明一口氣吹得灰飛煙滅,這事情他雖然不在場,可李承淮從山上下來可是感慨萬千,甚至隱約有冷汗。
這主位上的黑袍青年慢慢將手中的信放下,面對著江北這個龐大的、幾乎能將一切捲入其中的俊才撕得粉碎的命數漩渦,他的表情近乎於冷酷,口中呢喃,無聲地道:
“運竭難紫府,命淺不神通。”
那句話在李曦明口中滿是感慨,李承淮轉述時心有餘悸,如今從李絳遷口中吐出,帶著冷酷與深深的警惕。
他背光而坐,將王渠綰的那封信越揉越緊,一捧明亮的離火從他手中躍起,紅黃交織,扭曲蜷縮,很快將一切燒得灰飛煙滅,洋洋灑灑的灰燼則從他指縫中飄出,在主位之下的臺階上散成一片。
……
紫煙門。
紫煙福地雲氣飄渺,霞光升起,一片金光,與雲層中時隱時現的紫光糾纏,在最高處的紫臺上渾一為紫金之光,璀璨奪目。
臺前的兩位護法面色莊重,越過流淌而下的紫炁雲氣,上首的法座輝煌,紋路奧妙。
秋黃色衣袍的汀蘭真人就站在這浩蕩的雲氣之中,她今日竟然不在主位上,而是側立在旁,微微躬身,顯得很是恭敬。
而在主位的法座之上,另坐了一人,身著紫金道袍,手中捏著本道書,細細閱讀。
他面容很是年輕,兩眼如星,雙唇略薄,五官標準得過分,如同廟宇裡的仙塑,偏偏有股遠邁不群的氣質,這一個低頭讀書的姿勢,便叫人挪不開眼睛。
汀蘭的氣質已經是極不錯了,在這標緻如仙像般的男子身邊一站,卻像是陪襯的輔神,一步不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臺上的紫金色光彩稍稍收斂,這男子手中的書卷合閉,汀蘭這才抬手,將手中的一匣子丹藥獻上,恭道:
“稟師叔,【天一吐萃丹】已經煉畢,請的是魏李的昭景真人,一共成了四枚…在此處了。”
她說完這話,把原先那泥壺也拿出來,恭敬道:
“【無丈水火】亦在此處!”
被她稱作師叔的男人微微閉目,將那丹藥翻手收下,露出紫金色的上睥,又掐指計算,果真如廟裡的神明一般。
這紫衣真人聲音如沉鍾:
“太祖皇帝…顯世了。”
汀蘭恭恭敬敬地點頭,答道:
“稟師叔…那一日在南海見了師叔回來,諸道太陽道統齊聚,一同商議了,由我家與青池處理此事。”
聽著汀蘭的話語,這人赫然是失蹤多年的紫霂真人!也是越國太陽道統僅存的一位五道神通圓滿的大真人!
紫霂真人顯然是剛剛出現在此地,聽了她的回答,道:
“鵂葵來的是後紼,衡祝來的是衡星。”
汀蘭拱手道:
“師叔神通廣大,不曾在場,亦能曉得各門之人物。”
紫霂那張五官端正如神像般的面孔沒有什麼變化,語氣卻顯然有些失望:
“天不佑我太陽道統。”
汀蘭不知所措地停下,紫霂則靜靜地坐著,答道:
“婁行當年被譽為鵂葵道之道子,也被看作是下一位大真人…可他鬥法能力極強,道行卻不盡人意,在參紫駐足這麼多年,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折壽的方子來突破,如今連這種事情都不能驚動他,看來是沒有多少活頭了。”
婁行真人也是與青池三元一個時代的人物,紫霂可以唏噓,可汀蘭還不夠人家一道神通打的,哪敢對他做什麼評價,低頭聽著,男人道:
“等我與他先後離世,太陽道統再無翹楚…青松觀最後一次盛世的餘暉,興許也要宣告落幕了。”
這話讓汀蘭驟然抬頭,紫霂輕聲道:
“偌大的青池,堂堂宗一級的勢力,差點一口氣續不上來,如今靠一個修霜雪的、初入紫府的真人撐著,劍門多大的名聲,當年欲學雷宮,維護江南道德,這幾百年來一直走下坡路,如今靠姓李的來撐腰,山門都不敢出。”
“鵂葵衡祝,都是月華分府,大鵂葵觀很快就要剩下後紼、奎祈,衡祝道剛烈不拘,與慕容家大打出手,硬是把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道統折斷了,衡離、衡星,甚至是衡祝最後一點底蘊托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