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正文完結 餘鶴尋到了那片雲。
送傅雲崢上飛機的那一天,餘鶴怎麼沒有想到,他和傅雲崢會分別這麼久。
無數個夜晚,餘鶴獨自在書房審合同,一節節條款翻下去,經常會生出種恍惚感——
原來人終有一日會心甘情願,去做那些不太喜歡卻必須要做的事。
餘鶴內心只剩荒蕪。
獨自留在國內,做自己最不喜歡的事,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周旋,他厭倦身邊的一切,但他必須成為傅家新的支柱,這是餘鶴內心的承諾與堅持。
他很想不管不顧去國外找傅雲崢,但他不能這樣做。
人生在世,該做的事比想做的事更多,也更重要。
這段時間,餘鶴在傅遙、傅茹蘭、陳思健等人的幫助下,成功將搖搖欲墜的傅家接了過來。
傅海山趁機奪權的計劃再一次落空。
傅氏的內鬥從來沒有停止過,餘鶴一個外姓人,親自處理起傅家內部的事情難免力有不逮。
餘鶴借力打力,找上了年輕一輩中的長孫——傅聰林。
傅海山最愛搞事情,餘鶴鬥不過老奸巨猾的傅海山,他孫子傅聰林倒是很好忽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餘鶴對傅聰林說:“我畢竟姓餘,傅氏的企業,最終還是要由你們姓傅的來接手。”
一句話,成功說服傅聰林站到了餘鶴的陣營。
從此,只要傅海山給餘鶴找麻煩,餘鶴轉手就把麻煩甩給他孫子傅聰林,傅聰林解決不了,回去只能找家裡長輩幫忙,就這樣,麻煩事繞了一圈,最終又回到傅海山手上。
久而久之,傅海山自然老實了許多。
傅聰林是個直腸子的人,討厭餘鶴的時候是真討厭,和餘鶴共事了一陣子後,又被餘鶴的義氣隨性打動,表示相見恨晚。
他把餘鶴介紹給自己認識,一群富二代聽傅聰林說過餘鶴不少壞話,故意灌餘鶴酒,傅聰林攔又攔不住,替餘鶴擋了幾輪酒,自己先倒了。
餘鶴波瀾不驚,一個人喝倒了一圈富二代,幾場酒下來,眾人對餘鶴的稱呼就從名字變成了‘鶴哥’。
傅聰林總體而言是個很不錯的合作伙伴,有野心但也聽話,還算踏實肯幹,交待下去的事都能按時完成,而且心思很淺,說白了就是單純。
餘鶴瞧著傅聰林就跟看幾年前沒開竅的自己一樣,真是什麼都寫在臉上。
心思淺的人朋友多,傅聰林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貪玩。餘鶴自己不做卷王,但很樂意把傅聰林培養成卷王,替自己解決問題。
只是傅聰林上面爺爺父親都在,傅聰林空有上進的心思,卻沒上進的壓力,晚上該加班的時候,居然總是被幾個朋友叫走出去玩。
這點讓餘鶴很不滿意。
要論玩,餘鶴比這些富二代都會玩。
從此餘鶴每天陪著傅聰林和這些富二代廝混,成了各種娛樂場所的常客。
餘鶴一晚上玩到天亮,回頭轉身回傅宅睡覺,成日裡醉生夢死,日夜顛倒,而這些富二代晚上熬了一夜,白天還得上班。
半個月玩下來,餘鶴面色紅潤,依舊跟塊兒美玉似的挑不出瑕疵,倒是那群以傅聰林為首的富二代,熬得眼圈烏黑,氣血不足。
再好的身體也禁不住這麼白天黑夜的熬,這麼一段時間過後,傅聰林不想出去玩了是一方面,更絕的是傅聰林那些狐朋狗友也都不愛叫他了。
可憐的傅聰林就這樣成了餘鶴手上賺錢的機器。
從前餘鶴最討厭資本家,現在發現資本家做起來確實很爽,跟黑心女巫一樣,自己不出去戰鬥,專在後面靠畫餅蠱惑人心。
餘鶴成長的速度讓所有人感到害怕。
也許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向世人證實天才的存在。
如果餘鶴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那就是上九天攬月他也能試上一試。
餘鶴的酒量很好,在生意場上很吃得開。
有陳思健帶著,餘鶴簽下了不少生意,賺的錢也越來越多。
這晚,一場生意談完,餘鶴前後足足吐了三次,才把難纏的對家喝倒。
陳思健送餘鶴回家的路上,餘鶴暈車又吐了。
曾經的餘鶴連自己賬戶上有幾位數都記不清,現在卻為了合同價款上的丁點利益連著參加三天酒局。
陳思健看在眼裡是真心疼。
可人總是要長大的,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這麼拼命做什麼,”陳思健終究是心疼,遞過去一瓶水:“城東商品房銷量很好,只等驗收合格,就能翻幾倍回款,還上銀行貸款是早晚的事,你不用這麼拼命。”
餘鶴扶著傅宅門前的樹,接過水漱漱口:“大哥,不是錢的事。”
陳思健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想早點把貸款還上,出國去找他。”
餘鶴知道陳思健說的‘他’是誰,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沒人敢在餘鶴面前提起了。‘傅雲崢’三個字幾乎成為餘鶴的逆鱗,成為一段餘鶴不願想起的隱痛。
餘鶴側頭朝陳思健笑了笑,沒說話。
陳思健很認真地看著餘鶴,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說:“餘鶴,那你也不用將自己活成他。”
餘鶴不自覺攥緊手下的樹幹,下意識否認:“我沒有。”
陳思健沒和餘鶴爭辯,只是說:“傅家不是你的責任,贖回傅宅也不是,如果傅雲崢醒來看到你這樣,他心裡也不會好受。”
餘鶴剛剛吐完,眼尾通紅,眼神也溼漉漉的。
站在皎潔月光下,餘鶴還是和當年一樣好看,星眸若水,眉眼似畫,像是從月宮上面下凡的仙子。
神仙下凡,在文學作品裡稱之為‘歷劫’,可見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到了人間也要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