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明舉重冠軍張居正(第2頁)

    其實大明廷臣們早就做好了這個案子,最後糊里糊塗的準備,案犯沒了,證物沒了,追查的線索斷了,如何繼續追查?

    “陛下,孫克弘又給松江府海事學堂送了二十萬兩銀子,說是用於購買教具,三桅、五桅船舶等。”張居正又說了另外一件事,看似毫無關聯,但張居正什麼時候無的放矢,在廷議上,說些不相干的胡話?

    每次孫克弘給衙門送銀子,都是徐階倒黴的時候,但凡是要搞徐階,人孫家都要幫幫場-->>
                                         
子,這次也不例外,看徐階的熱鬧,松江孫氏每次都是付了大把的銀子。

    “看來這件事,跟徐階那個老倌脫不了干係啊!”海瑞眼前一亮,拳頭攥緊,眼神裡帶著興奮,徐階真的是找死,經歷了被清丈還田、遷徙北衙之後,這個徐階,他還在找死。

    海瑞想搞徐階的心,就像孫克弘想搞徐階的心一樣堅定!

    海瑞不是恨徐階,而是恨那個大明糟糕的過往,海瑞當時已經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他真的能把一個骨鯁正臣能做的事兒全都做了,連皇帝他都指責批評了,但於事無補。

    徐階仍然好好的活著,作為松江第一富碩之家活著,在徐家最鼎盛的時候,他們家有超過五十萬畝的良田,布莊、桑田、工坊數不勝數!尤為可恨的是,徐階是個清流,而且是當年清流的黨魁,去特麼的清流!

    “那這個歸雁灣私市大案,就交給海總憲吧!”朱翊鈞看向了王崇古說道:“王次輔,多幫襯些。”

    “臣遵旨。”王崇古俯首領命,海瑞這把劍鋒利歸鋒利,但是潛藏在陰影裡的毒蛇,才最為致命,孤陽不長孤陰不生,剛過易折。

    大明皇帝很喜歡海瑞,這是一把鋒利無比的神劍,甚至能傷到皇帝的神劍,但這把神劍在做事的時候,皇帝往往都會派一個人跟著海瑞一起行動,葛守禮、李幼滋、王謙都是這樣的人,防止海瑞被陰影中的黑暗所傷。

    “臣謝陛下隆恩!”海瑞很清楚自己的弱點,他很清楚皇帝的用意,一個清廉正臣和聚斂佞臣的搭檔,怎麼看都讓人眼前一黑,但如此的合理。

    “從物證、人證和書證上來看,除了泉州趙氏之外,西土城的遮奢戶、兩家晉商,也和此案有著極大的關係。”王崇古簡單的彙報了下案件的進程,從現有證據來看,西土城的一些遮奢戶們,當真是大膽包天到了極點。

    說到晉商這兩個字的時候,王崇古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老老實實當船東,躺著,只要躺著,白花花的銀子就流到了手裡,燕興樓交易行的存在,就是躺著收租的天大好事,居然有晉商參與其中!

    燕興樓的船舶票證,數晉商吃得多。

    “次輔的人,次輔處置吧。”朱翊鈞十分平靜的說道,王崇古損失的是聖眷,上一次王崇古為了山東漁夫們的海帶奔波,這個聖眷算是損失掉了。

    王崇古的聖眷還很厚重,督辦羊毛官廠、西山煤局、安置流氓疏和監當官這四份天大的聖眷,依舊穩如泰山。

    可是聖眷這種東西,一絲一毫,那都是王崇古和他全家老小的命!王崇古安能不恨?!

    “臣一定會讓陛下滿意的!”王崇古俯首,讓陛下放心,他絕不會手軟的。

    朝中有人好做事,燕興樓交易行船舶票證晉商能吃的飽,就是典型,可是你讓在朝明公顏面受損,那也是要承擔怒火的,王崇古這個人,的確鬥不過張居正,可也就是鬥不過張居正而已。

    廷議結束了,朱翊鈞講筵、用膳之後,前往了北大營,操閱軍馬到了日暮時候,大明皇帝回到了離宮,剛進門,就收到了王崇古的奏疏。

    那兩家晉商下場極為悽慘,賬本已經送到了內承運庫太監崔敏的手中,三天後,這兩家的財貨,都會折銀被送到內帑,王崇古自己先墊付出來,至於王崇古自己怎麼收回損失,那是王崇古的事兒了。

    而參與其中的兩家的當家已經自縊,仵作已經驗屍了。

    到了王崇古這個地位,王崇古其實不用做什麼,而且這兩個叛徒傷害的是晉商的整體利益,晉商可是整整交了一千萬兩的買命錢支持陛下開海新政,才從陛下手裡把命買回來,這兩家參與到私市之中,皇帝不讓他們死,王崇古不讓他們死,晉商也會逼他們去死,給陛下一個交待。

    開海的第一個既得利益者共同體,已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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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狠毒的手段啊。”朱翊鈞看完了王崇古的奏疏,心有餘悸的放下,王崇古在皇帝面前,當真是謹小慎微,可是他發飆的時候,確實可怕,一點活路都不給。

    朱翊鈞本來覺得王崇古的自己人,頂多就是損失些財貨就是了。

    “內部傾軋都是如此慘烈。”馮保將硃批的奏疏歸置好。

    其實這兩家晉商參與不深,既沒有參與到私市的籌建,也沒有參與到私市走私軍械,一共就不到十條三桅夾板艦,就是缺了朝廷的稅錢,攏共不到一千五百兩銀子,頂了天連個從犯都算不上。

    按照大明會典,這兩家還屬於初犯,就是稽稅院追欠,第二次才是扣船扣貨,第三次才會鬧到如此慘烈。

    可是王崇古選擇逼死了他們,把他們的家產送到了內帑平息陛下的怒火,如果不自縊,不體面,那就是生死不如的場面。

    可是重大問題的立場問題,卻不能完全按照大明會典去進行,這可是站隊的核心問題,作為利益共同體,做出如此抉擇,就註定這個下場,陛下私宥高啟愚,張居正最後還是把高啟愚流放到了泰西去做使者,一去就是三年,生死難料的三年。

    王崇古這個刑部尚書,從不相信律法。

    “陛下挑出來的十二副畫像,德妃陛下已經納了,還有十位,陛下要見見嗎?已經在離宮候著了。”馮保再次履行自己花鳥使的職責,他那一百零八副畫像,可是在數以萬計的畫像裡挑出來,陛下又挑出十二副來,周仃芷就在其中,拖油瓶是公主,自然去掉了。

    模樣、身材、品行,全都是千挑萬選。

    “這個姓鄭?”朱翊鈞看著剩餘的十副畫像,指著其中一個問道。

    “這位的確姓鄭,乃是隆慶二年出生,萬曆元年愽選淑女以備侍御入宮,大興人,姿色嬌豔,生性活潑…”馮保的話沒說完,就見陛下直接畫了個x。

    朱翊鈞將畫像丟到了一邊說道:“姓鄭,日後就不必遴選了。”

    這應該就是歷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鄭貴妃了,國本案、妖書案、二次妖書案、挺擊案、紅丸案都跟這個鄧貴妃有著極大的關係,沒錯,鄧貴妃的確是萬曆皇帝推出去跟朝臣們狗斗的一張牌,可是這個鄧貴妃自己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鄭氏女,是先生送過來的那個嗎?”朱翊鈞揉了揉眉心,要是張居正送來的,就有些麻煩了。

    馮保連連搖頭,指著另外一副說道:“那倒不是,先生送來的是這張,冉姓,雲南人。”

    朱翊鈞愣住了,而後一拍桌子,大聲的說道:“好他個張先生,朕定要跟他好生理論一番了!朕當初跟他論公私,就舉了個雲南冉姓女子的例子,他就記住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