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作品

第六十六章 決意(第2頁)

 嗯,最後的一劍,印象尤其深刻。

 總而言之,似乎白跑了一趟。

 此時。

 琵琶聲斷,伶人口中的故事落下尾聲。

 聽眾們轟然叫好,同時伴隨著索要茶水的呼喊。

 小阿梅眼珠子一轉,趁道士恍惚不備,突然踩著走廊的欄杆跳起,搶過了糖人。

 像只貓兒。

 輕巧落了地。

 然後衝道士作了個鬼臉。

 來啦。

 一頭扎進庭院積雨中,腳丫踩著一朵朵漣漪,蹬蹬跑遠了。

 李長安慢慢收起臉上驚愕,撿了塊紫蘿糕塞進嘴裡。

 一無所獲?

 也不盡然。

 李長安對夢境的印象實際也是模糊的,若不是親臨其境,他也想不起貓母鼠子與蛇妖一家。可隨著疑竇愈深,隨著舟船漸漸靠近俞家邸店,夢境的種種細節也一點點從記憶深處甦醒。

 他隱約察覺,現實中的瀟水城與夢中的瀟水城在某處有很大的差別。

 在同阿梅一番扯淡後,雖沒問出個所以然,但夢中的記憶卻已完全清晰,他也終於想清楚,夢裡夢外的瀟水城差別在何處。

 是天上的血月?是滿城的妖魔?

 不。

 是更常見,同時也更容易忽略的東西。

 李長安倚著樑柱,仔細嚼著口中的糕點,紫藤的清香透過口腔直達鼻端。

 他望著眼前的庭院。

 中央是高大的槐木枝繁葉茂宛若華蓋,四周是蔓生的藤蘿,它們纏著枝幹纏著磚瓦纏著樑柱,密密匝匝熱熱鬧鬧從牆頭屋簷傾瀉而下。

 現在細想。

 道士詫異地發現,城中處處可見藤蘿,但從來只見它們的枝條花葉,而不見根莖。彷如它們從不紮根泥土,只是從某個地方蔓延而來,遍染全城,寄生在這人世的每個角落。

 而有意思的是。

 夢中的瀟水沒有藤蘿。

 城南昌豐坊



 大雨如注。

 臨近日暮,長街暗啞。

 邢捕頭門前,薄子瑜獨自呆立在雨中,愣愣瞧著半掩的房門在風雨的拉扯裡,發出些嘎吱嘎吱的聲響。

 雨點浸入蓑衣,帶入溼寒,讓腰間的長刀,身上的甲衣愈加冰冷,冷得刺骨,冷得寒心。

 此時此刻。

 他全副武裝,卻又孤身一人。

 他腳步踟躕,又心懷僥倖。

 他推開了大門。

 可入門第一眼,便讓這平素自詡鐵漢的年輕人身軀一顫。

 院子裡浮著一泊血水,幾張黃符裹在爛泥裡,被大雨打得稀爛。

 薄子瑜認得這些符紙。

 都是上午與舅娘分別時,悄悄囑咐手下人交給舅孃的。

 當時的他還自認細心,自認孝心,以為勘透了舅孃的窘迫,顧全了老人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