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128章(第2頁)

 無聲的博弈中,暮晚搖默不作聲,被言尚推靠在牆頭。他的手從她腰下向上,月光照在二人面上。他變得像北里常客一樣粗魯又興奮,興奮卻無情。陌生得極為可怕,讓暮晚搖一下子想到了烏蠻時那些男人……

 那些惡意的碰觸,那些碾壓的戲弄。

 但是她仰著臉,眼睛靜黑,看著言尚的臉。他乾淨的、溫潤的臉就挨著她,他的呼吸就壓在她脖頸處。寒冷砧骨,熱意躥脊。

 暮晚搖高高仰著脖頸,緊摟著他,從唇間溢出纏綿的一聲:“嗯……”

 似貓在叫,柔媚入骨。

 那些小吏們都因這一聲而面紅耳赤,更罔論言尚?那抹魅惑撩在心尖,她就在他掌下,微涼的臉頰挨著他微燙的肌膚。她輕聲哼,鼻尖微微蹭過他的頸,他頸上的雞皮疙瘩,就一層層流走。

 他突然覺得有些幹,上下皆繃起。不是那類做戲的,而是真正的……瞬間想到了兩人床笫間的無數個曾經。

 小吏們已經走到了三丈處。

 言尚和暮晚搖各自握緊了手中的刀或匕首……那些小吏們看到有人到現在都不搭理官吏,當然也意識到了不對。他們手中刀橫起,短暫對峙中,官吏們要出手之時,巷頭傳來一聲喝:“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郎君調人去城門!保護殿下!”

 幾個橫刀在巷中的小吏們不甘心:“可是……”

 那對男女依然旁若無人地擁著,喊話的小吏厲聲說這是長官的命令、城門才是重要方向。對方用上官壓下來,這邊的小吏們再覺得不對,也只能一咬牙,轉身跟著傳話的小吏們出了巷……

 不甘心的被調走的這隊小吏頭領在出巷時,再次回頭看了巷子一眼:看到那對男女坐了下去,男子將臉挨在了女郎頸處,並向下繼續……

 他罵聲“齷齪”,說服自己應該是想多了,可能對方就是一個忘情下流的情場高手罷了——

 那些官吏們走了,言尚和暮晚搖面對面,沿著牆滑坐下去。全身顫抖,麻痺,酸意入骨。

 言尚脫力時,與她手指捱上,摸到一物,頓了下:“你拿著匕首做什麼?”

 暮晚搖挽起他的袖子,似笑非笑地在他手中的刀柄和腕間勾了一下,示意他:五十步不要笑百步。

 她指尖輕輕那麼勾一下,他的身體就顫一下。他臉靠在她頸上,氣息發燙,緊繃的身體並沒有因敵人的離開而放鬆下來。暮晚搖也沒有推開他,她若無其事一般:“你還能走麼?”

 言尚苦笑。

 心裡知道他露出醜態,原形畢現。他與她捱得這麼近,為了敵人認出她而給她披衣、與她嚴絲合縫,當他的欲無法控制時,她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換在旁人那裡,言尚必然羞恥得恨不能死去。他如此重視形象的人,怎能忍受自己在外面露出這樣的醜態。但是這個人是暮晚搖,是見證過他過去的暮晚搖……又會讓他緊繃之餘,不那麼害怕。

 言尚低聲:“我要緩緩。”

 暮晚搖漫不經心:“要我用手麼?”

 言尚:“……”

 他按在她腕間的手指微微跳了一下,側過臉面向她。暮晚搖曲腿挨牆,看著他的樣子。唇間紅潤,光澤瀲灩。他的唇微張,略仰著下巴喘氣。他這副又有些呆、又有些掙扎的樣子……讓人真想做點什麼。

 暮晚搖是最喜歡對他做點什麼的。

 腦中弦輕輕一繃,兩人之間距離本就寸息之間。暮晚搖一低頭就親向他的唇,他怔了下,上身向後微退。暮晚搖不動,而他靜了一下後,又身子前傾,張口來回應她。

 暮晚搖哂笑。

 她說:“你好不誠實。”

 他輕聲:“你太誠實了。”

 延續先前的快意,延續先前的愛意。腦中空白,也許並不想去思考太多的。只是情一旦釋放,總是要宣洩,洪水一旦出匣,總要緩上一緩……韓束行的聲音突然出現:“我拿到藥了。”

 臉挨著的言尚和暮晚搖同時僵硬。

 都意識到了那一瞬的失控。

 暮晚搖聲音有些沙、又刻意漠然:“你能站起來麼?”

 她這話是對言尚說的。言尚臉紅如血,半晌苦笑:“再給我一會兒時間。”

 韓束行一下子緊張起來:“怎麼了?二郎受傷了?哪裡受傷了?站不起來了麼?”

 他如此尊崇言二郎,覺得言二郎受傷了就要過來查看。言尚驚駭地向後一靠,暮晚搖直接伸臂攔,不讓韓束行碰言尚。暮晚搖瞪韓束行這個人,咬牙切齒:“……你是傻子麼?”

 韓束行被公主罵得無措,他習慣性地想求言二郎解惑。但言尚低著頭,指尖抓著公主的衣袖,只是那般躬身僵坐,卻不說話——

 南陽轄制下有縣城被言尚和暮晚搖搞得那般亂,長安城中的端午之夜,卻有真正過節的樣子。

 太子本留楊嗣在東宮過節,說太子妃親自下廚,要楊三郎一飽口福。然而楊三郎漫不經心、又有些自得地說自己和佳人有約,讓太子詫異之時,頗有一些“養大的豬終於學會拱人了”的感慨感。

 如今太子對楊嗣沒什麼要求,楊嗣能趕緊成親,也能讓楊家二老放心。

 晚上,楊嗣高興地去赴佳人之約。太子和自己的妻妾子女在東宮消磨了一會兒,聽了一個消息後,他臉上本來還有些的笑意淡了下去,讓來向他敬酒的長子瑟瑟不敢多話。

 太子妃:“殿下,怎麼了?”

 太子收了自己那表情,唇角帶一絲笑,說:“父皇請了一民間醫者,孤不放心,去看看。”

 太子當下離開東宮,去皇帝寢宮向皇帝請安。晉王和秦王都在這裡,皇帝身邊的貼身內宦成安向幾位殿下解釋皇帝的病情。劉文吉默默地站在角落裡,觀察著他們。

 說話時,一個寬袍矮瘦的小老頭穿著道袍,從大殿中飄然走出,成安連忙去問陛下的病情。

 成安忐忑地向幾位殿下介紹:“這是劉公公從海外為陛下請的神醫……”

 太子幽若的目光看向角落裡的劉文吉,劉文吉如今已經被封了什麼將軍,位高權重,非昔日可比。面對太子冷寒的目光,劉文吉躬身行了一禮,並不說多餘的話。

 這位神醫高興地向幾位殿下報喜:“幾位殿下放心,老夫在此,起碼能幫陛下養上兩三年……”

 眾人一怔。

 幾位皇子反應過來,各個作出感激涕零狀。劉文吉心中嘲笑他們的做戲,又很滿意皇帝還能熬兩三年這個結果——皇帝不死,對劉文吉是有好處的。劉文吉這個內宦當政,需要皇帝的支持。

 劉文吉恐怕比幾個皇子都希望皇帝活。

 太子領著兩個弟弟在寢殿外向皇帝行了一禮後,領著他們離開。之後三人分開,各自要麼回宮殿,要麼出宮。秦王和晉王走後,宮人們提燈開路,太子沉默地走在回去東宮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