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105章(第3頁)

 他就是有這般能力,讓她死了又活。

 言尚還記著自己的要求:“我的名分……”

 暮晚搖瞪圓眼,故意道:“你考慮了整整一個月,才考慮出結果,怎麼就不容許我多想兩天了?我也要認真考慮,我也要想清楚後果。嫁你太麻煩,我不是那般衝動之人!我拿不到好處,才不會嫁你!

 “你好好等著我考慮清楚吧。”

 言尚愕然,意識到暮晚搖在報復他。他只能嘆口氣,接受了這個答案——

 暮晚搖又壓著他親。

 然而踟躕半晌,言尚靠在床柱上,喘著氣問她:“我們算是和好了麼?”

 暮晚搖手指軟軟的,揉入他腰內,換得他顫抖不已,隔著衣賞按住她作怪的手。她根本沒有回答他,言尚也不好總是問啊問啊的。他想應該是和好了,不然她不會這樣……

 只是天色越來越晚了,漏更聲響了不只一次。

 言尚道:“天晚了……我該回去睡覺了。”

 他語氣帶一份掙扎,顯然從美人窩起來,如他這般,也會依依不捨。何況二人將將和好,中間空了一個多月,今夜他也有些控不住。

 暮晚搖坐在床上看他起來,他回頭看她一眼。

 暮晚搖挑眉。

 言尚道:“我真的走了。”

 暮晚搖不說話。

 言尚:“明日……明日我就回去了,我只是專程來跟你解釋的,說清楚我就得回長安了。”

 暮晚搖依然不說話,似笑非笑。

 言尚再次回頭看她,他就這般回頭看了三次,暮晚搖唇角忍不住一翹,終是撐不住,坐在床上就往後倒。

 她笑得打滾,手撐著臉抬起來,眉間柔情,眼中水波盈盈,腮上笑靨如花:“好了好了,你別再總看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想留宿就留嘛!

 “小別勝新歡,我從來就沒有不肯過啊!”

 言尚被她的促狹弄紅了臉。

 他堅持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多和殿下說一會兒話而已。”

 暮晚搖鄭重其事:“蓋棉被純聊天麼?真有你的。”

 她這麼促狹,鬧得他很不自在。他被她笑得越發不好意思,覺得自己齷齪。他幾乎要自暴自棄走了時,暮晚搖又親親熱熱地將他拉下來坐著,開始甜言蜜語地哄他,留住了他——

 暮晚搖夜裡睡的時候,例行就留一點兒燈火。

 言尚一直記著她的習慣,他在帳外點了盞燈,將一重重帷帳放下,小心翼翼地回到床榻前,靠在床沿上,就躺了下去。

 暮晚搖睡在裡面,盯著他的背影。

 快要把他的後背瞪出洞來。

 暮晚搖陰陽怪氣:“你這就睡了啊?”

 言尚輕輕“嗯”一聲,說:“殿下明日要趕路,我明日要返回長安。”

 聽出他語氣裡的憂慮,暮晚搖猜出了他的心思,不禁笑:“你又來了。出長安時沒告假的人是你,現在還沒到天亮,你就開始坐立不安,開始愁明日的公務了。能不能放鬆一點兒啊。”

 言尚:“對不起。”

 暮晚搖哼:“你是對不起我。”

 頓了許久,她突然又開口:“你真是根木頭!”

 嬌嗔的語氣裡多上兩分失落,還有很多無奈。

 暮晚搖正抱怨著他的無動於衷,聽那背對著她的少年郎君道:“我怎麼是木頭了?”

 暮晚搖:“你要不是木頭,就不會旁邊睡著嬌滴滴的美人,你只背對著我,連頭都不回。”

 他不吭氣。

 暮晚搖伸手想戳他,但是指尖只是輕輕捱了一下他的後背。她記得他身上的傷還沒好,便不敢亂碰。

 她意興闌珊,翻身也想背對著他了:“要不是怕你受傷,我就睡你了。”

 言尚坐了起來,他靠著床沿坐了起來,起身拉開床幃。暮晚搖偷看他要做什麼,心裡嘀咕難道他被她說的生氣了、要走了?

 她心裡不安著,見言尚回頭來看她。目光依然是清潤的,但也許是燈火太暗,他的眼中光影重重,有了更多的含義。

 言尚傾身來抱她,將她抱了起來。暮晚搖茫然不解,下一刻臉忽然羞紅,因他的手指輕輕勾過她的腰間帶子,溫暖的指腹揉過她的腰。暮晚搖腰肢一下子軟了,不太冷的空氣竄上她的冰雪肌膚,小腿上起了密密的雞皮疙瘩。

 她面容緋紅,又突然意識到他在做什麼。她還不曾見言尚這般主動,便又羞又喜地望他,又因膝蓋空蕩蕩地沾了空氣,而微微發抖。

 她見他垂目去看,忍不住害羞,伸手捂他的眼睛,口上還笑嘻嘻的:“不要看!”

 言尚抓著她伸過來的手,頭一偏,就吻在了她手腕上。細密的郎君氣息和柔軟的肌膚相貼,暮晚搖渾身戰慄,睫毛顫得不停。而他竟然沒有結束,雨點般的氣息順著她的手腕,蜿蜿蜒蜒,穿山入水。

 言尚赤足蹲在床榻邊,臉挨著她的腹,另一手搭在她膝上,輕輕推了推。

 暮晚搖不解看他。

 因她從不曾想過他會有這樣大膽的時候。

 下一刻,他低下了頭,吻繼續順著山水丘壑,緩緩流淌。

 他跪在腳踏板前,長髮落在肩上,低下的睫毛密簾一般。暮晚搖登時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叫一聲,她受不住,上身仰倒,倒在了床褥間。她全身漲紅,而他的氣息柔柔地在下,為她染上了桃紅色。

 暮晚搖要瘋了。

 長髮落在枕間,她雪白的足踩在他肩上,踢他:“放開!放開!不許這樣……不許這樣!”

 然而聲音帶著哭腔,又因愉悅至極而微微發顫。

 春雨淋淋,燈火重重招搖,星眸半閉,唇兒微張。她不堪地用手捂住嘴,眼尾盡是緋紅色和漣漣淚意。

 山水紆曲,嫋嫋濯濯。郎君跪在地上,女郎躺在床上。帷帳照著二人的身影,光影黯淡,朦朦朧朧,一片暖色氤氳——

 長安城中。

 郊外北營地的軍隊已經入睡,只有巡邏軍士巍然而立。

 主賬中,只有劉文吉靠著一張榻,手裡握著一把劍。

 他閉著眼,昏昏欲睡時,劍也不離手。他時而從噩夢中驚醒一瞬,驀地睜開眼,看到黑漆漆的帳中只有自己,便重新閉上眼。

 他時刻警惕著外面隨時會發生的叛亂——北營地這邊,定要降服!——

 韋府中,趙靈妃已經歇去了,韋樹仍坐在書舍的案前。

 他孤零零地坐了很久,夜色已經深透,外面一聲貓叫,將他驚醒。

 他凝視著書案半天,鋪開紙,開始寫一封摺子——

 求去出使諸國,聯絡鞏固大魏與周邊諸國之間的關係。

 他寫一道摺子,論大魏和周邊國家亦敵亦友的關係,又抒發自己的雄心壯志,用華麗的文采裝飾,好讓看到摺子的人為他的抱負感動,答應他的請求。

 韋家拿韋樹當棋子。

 韋樹卻要跳出這張棋局。

 他對不起自己的老師,但他知道怎樣才是更好的。他寧可離開大魏出使各國,之後數年不能歸,也不願成為他人手中的棋子——

 韋家可以讓御史臺停了他的職。

 然而他們不能一手遮天,讓周邊諸國聽話——

 皇宮中,皇帝半夜從噩夢中醒來,便再也睡不著了。

 睜眼等著天亮時,外面伺候的成安知道陛下醒了,便進來伺候。

 一會兒,成安通報了一個消息:“陛下,言二郎似乎離開長安了。”

 之前皇帝就派人監視言二郎,言尚行事規規矩矩,好不容易出了一件沒那麼規矩的事,下面的人立刻來報陛下。

 皇帝默然。

 若有所思:“丹陽什麼時候離開的長安?”

 成安聽懂了皇帝的意思,說:“公主殿下是天亮時走的,言二郎是午膳後走的……但公主是坐馬車,言二郎是騎馬……也許真的能追上。陛下,看來言二郎和殿下真的要好事將近了。”

 皇帝目露笑意。

 輕聲:“那朕就要給言素臣一個升官位的好機會了……全看他能不能抓得住。”

 他嘆氣:“言素臣不強大,如何能護住搖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