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54章(第3頁)

 他乾乾道:“那便歇了吧。”

 暮晚搖含笑看他。

 她有點故意奚落的意思,言尚只能起身,自己去熄滅燈燭,想等屋中黑下來了,一切應該就好了。

 誰知道看到他有吹滅燈燭的架勢,暮晚搖心裡一咯噔,一下子拉住他手腕,不讓他下床。

 她脫口而出:“不要吹蠟燭!”

 言尚怔一下,側頭看向她。暮晚搖臉色有些發白地轉過目光,不肯和他對視,他卻好像一下子懂了。

 言尚微微笑一下,柔聲:“我只是去將床帳放下。其實我夜裡也不習慣吹蠟燭。屋中有點光,挺好的。”

 暮晚搖才不信。

 她有時候晚上睡不著,坐在自己府上的三層閣樓上看對面府邸,能看到漆黑一片。他根本就不怕黑,他和正常人一樣,根本沒有晚上不肯吹蠟燭的習慣。

 他這麼說,也是為了她。

 暮晚搖又感動,又喜歡。

 她嗔道:“那你要浪費多少蠟燭?你這麼窮,有錢麼?”

 言尚道:“我也沒那麼窮吧?”

 暮晚搖抱著褥子,抬頭看他,正逢他低頭來看她。

 他散著發坐在她面前,眼睛漆黑,氣質純然無害。

 燭火在外搖曳著微光,偶爾能聽到屋外雨聲潺潺。

 床帳內,就只有他二人這般坐著。暮晚搖紅了臉,竟然難得的心跳加速,覺得臉頰滾燙。

 坐了片刻,暮晚搖道:“你沒有想做的麼?”

 言尚垂目。

 他撐在床上的手指輕輕顫了下,暮晚搖看到他喉頭滾了滾。

 她聽到他低聲:“我想親殿下一下,可以麼?”

 暮晚搖又氣又笑,抱著枕頭,她臉紅透了,抓著枕頭打他手臂:“傻子!難道我不讓你親了麼?有什麼好問的?”

 他便傾身來,與她唇相挨。

 暮晚搖顫一下,她手仍抓著枕頭,指尖卻開始發麻,打不下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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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那般挨著,便已讓她怔然。

 然而當然他也沒有傻到那個份上,以為挨一下就是親。

 畢竟就算他真不知道……暮晚搖也親過他,言尚早就知道唇齒間的親吻,不只是嘴碰嘴。

 於是張唇啟舌,於是低頜相就,鼻息纏綿。

 芬芳而輕柔,初時淅瀝小雨,後成淋漓試探。

 他的長髮散在褥上,俯身時,那有些溼的髮絲就落在了暮晚搖的手背上。黑色的髮絲,和雪玉一樣的手指,黑白分明的顏色纏在一處,旖旎柔情,欲語還休。

 “嗯……”

 暮晚搖悄悄睜開一隻眼看他,見他閉著目,眼下略有些紅。他的睫毛覆在眼上,她聽到他呼吸亂了,原來他也不總是很從容。她胡思亂想之時,他伸手,一下子摟住了她的肩,將她抱入了懷中。

 暮晚搖:“啊!”

 他將她揉入懷中,一下子壓了下去。

 暮晚搖一下子打他肩,含糊掙扎:“不要……不要壓我!”

 言尚的呼吸已經亂了,氣息也變得滾燙。他情緒不再受控,忍不住地去抱她。而她在他懷裡嘟嘟囔囔地反抗,力氣那麼丁點兒小,小貓撓一樣。言尚面紅耳赤,勉強定神,才聽到她在嘀咕些什麼。

 他有些艱難地移開,側躺下來,不去壓著她。這般動作一換,親一親就沒有了。他悵然之時,卻見暮晚搖睜開眼,促狹地看著他。

 她向他撲過來,將他壓住,重新親上他。

 而她的胡鬧,暴風雨一般,和他那樣的溫柔淺薄、怕傷著她的心,格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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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帷帳內,    。

 言尚漸有些難受,輕輕蹭著她,本能地伸手,在她頸上輕輕捏了捏,微有些蜿蜒向下的趨勢。暮晚搖春水一般柔軟,偏偏警惕。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睜圓眼睛:“你幹嘛?”

 言尚情難自禁之時,又很不好意思。

 他卻道:“難道不該如此麼?”

 暮晚搖:“我只是想和你親一親,你在想什麼?難道你這麼不尊重我,只想上我?”

 言尚:“……”

 他無奈至極,又難受十分,還被她倒打一耙。換成其他郎君,早就被暮晚搖這反反覆覆給折騰瘋了。

 然而言尚脾氣多好。

 她這麼一說,他就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尊重她去了。他便只是嘆,將她重新攬入懷中,低聲:“那便親一親好了。”

 暮晚搖呆住。

 她都感覺到他的身體滾燙,他還在……他就親一親就行了?

 她被他含住口,腦中變得渾渾噩噩,支支吾吾半晌,也忘了自己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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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晚搖被言尚抱在懷裡,聽著他的心跳。

 她終是有些不忍,覺得自己太殘酷,道:“我幫一幫你吧?”

 反正她又不是沒有……

 言尚卻含糊道:“無妨,不用管。一會兒就好了。我只是抱一抱殿下。”

 暮晚搖吃驚:“……一會兒就好了?”

 言尚:“嗯。”

 暮晚搖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心想這人可真是沒有享受的命啊。然而她也喜歡被他抱著的感覺,窩在他懷中,她有一種自己被寵愛呵護的感覺。

 暮晚搖眼睛帶笑,埋入他懷中,張臂抱住他。她也不敢亂碰他,怕他更難受。而她仰起臉,與他垂下的目光對視。

 他伸手,輕輕在她臉上碰了碰。

 言尚低聲:“殿下。”

 暮晚搖:“嗯?”

 言尚微笑:“睡蓮開花了麼?”

 他微燙的手指搭在她臉上,微微傾身低頭來看她,目光溫柔繾綣,又專注十分。暮晚搖微怔,反應過來他是用花在說她。她拉起被褥,擋住自己的臉,一點點縮下去。

 像個縮頭烏龜一般。

 而她藏在被子下,忍不住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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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蓮當然開花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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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雨綿。

 共枕同睡。

 內舍床幃低垂,擋住風光。外間碗蓮盆中的睡蓮露出的花骨朵下,一點點有淺淺紅色滲出,有花苞在夜色下悄悄試探綻放。

 室內滿是清香。

 暮晚搖小心翼翼地起身,傾身,低頭看言尚。她小心地把自己的長髮從他手臂下扯出,又就著火燭的光,依依不捨地看了他許久。他閉目沉睡的樣子,格外讓人喜歡啊。

 然而他要和她成親的架勢,實在嚇死她了。

 再不捨,暮晚搖也要狠下心,斷了他的念頭。

 迷糊沉睡中,言尚好像感覺到暮晚搖起身。他微睜開了眼,聲音低啞:“殿下……?”

 暮晚搖連忙:“我回府去了,你繼續睡。”

 言尚怔一下,便要起身:“我送殿下……”

 暮晚搖見他還糊塗著,連忙把他按下去。她心砰砰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發現。她嗔笑:“就是回隔壁而已,有什麼好送的?你睡吧,別起來了。”

 她難得的溫柔體貼,將言尚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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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暮晚搖進宮,和太子商量一趟,回到府上就收拾行裝,跟隨皇帝去避暑山莊了。

 公主府一半被她搬空。

 春華還沒有糾結出該不該打胎,就被暮晚搖帶去了避暑山莊,和皇帝日日相處了。

 到避暑山莊的第三日,暮晚搖去陪皇帝釣魚,春華一人躲在房中。

 她發怔了一個時辰後,將藥煎好,忍著恐懼,狠心給自己灌了下去――

 只求真的能落了胎!

 而且不被皇室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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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尚連續三日來公主府求見,暮晚搖都不見。

 初時她推脫忙碌,言尚也未曾多想。

 到第三日,言尚已經覺得不對勁。

 任何一對男女,一夜之後,都不應該是這種狀態。他使了些語言陷阱,輕易從公主府留守的侍從那裡,套出話,得知暮晚搖去伴駕,跟隨皇帝一起去避暑山莊了。

 公主府的人說,最少也會在避暑山莊待一個月吧。

 顯然,這一個月內,公主都不會回來。

 立在公主府門前,明明是六月天,言尚卻如同被冰雪灌頂。

 從頭到底,他的心瞬間涼透了。

 他發怔了很久,猜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是因為那晚不好?

 她不喜歡了?

 她難道是……嫌棄他親的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