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甜蜜與災難(第2頁)
阿加雷斯教授的侄女茉莉喝著一杯三分咖啡,七分濃茶混加奶混合的鴛鴦茶,指著報道,對未婚夫賈斯帕說道:
“你昨天正午有聽見爆炸聲嗎?據說是鋼材接縫處老化,外加通風口運行受阻導致的。”
“沒有,我睡得很死,熬日不是我的專長。”賈斯帕搖了搖頭。
他正為奧貝倫大學神秘學系的論文和將來出路發愁。他可以考慮成為一名異咒專家,購置一件異語遺產,選定派別,將餘生投身於那些神奇而詭異的學術應用中,但那意味著自己將和死亡玩一輩子捉迷藏。
又或者,他可以申請深造,最終成為一名理論教授,與實踐課題劃清界限,一輩子活在紙上談兵之中。
顯然,後者對自己和茉莉都更好,但,那嚴重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擁抱神秘,爬上更高的位置,吸引更多的美妞。
當然,最後一點現在已經不大適用了。
兩人繼續在羅蘋咖啡館中議論著時事細節。傷亡數字是他們最不在乎的部分,奧貝倫人一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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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奇托街5號。
“不眠偵探”雪莉福德收到了一封來自“人類存亡黨”危機公關的密信。這名全日制女偵探正在補覺,閉著眼睛走向門口,那信直接從門縫裡塞了進來。
她的腦後有一件介於工業軟管和活體蠕蟲之間的綠色遺產,名叫‘夢中的小保姆’,能讓她在睡夢中準確無誤地完成指令,包括做飯、家務、應門,她把這些雜事一股腦兒地全都丟到了睡眠時間,在醒著的時候專注於本職事務。
“你永遠不會看見小說裡的名偵探打掃房間,這就是原因。”她經常這麼調侃。
“唉,寫作危機公關,讀作喜歡把危機外包的公關......”
從美容覺中醒來後,這位身穿皮革馬甲,束著胸的女偵探又開始抱怨,揉了揉眼睛,把信封徒手撕開。
“城裡的偵探是都死了還是怎麼著......”
當她看見塞在信封內的一小疊亮橘色鈔票時,抱怨聲逐漸小了下來。
--手持寶劍,身穿鎧甲,頭戴寶冠,蓄著小八字鬍的老人家明晃晃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嘴角恰到好處地上揚著。
噢!烈日親王阿卜杜拉!他老人家身處烈日之下而屹立不倒的身姿是無數奧貝倫居民的楷模,他老人家庇佑萬千人民不被餓死的仁慈是每個人的榜樣!
足足5000烈洋,抵她整整兩個月的房租!這還只是預付款加辦案資金!
看著老人家的笑容,女偵探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揚至相同的弧度。
“嗯,慷慨的政黨是絕對不會垮臺的。”
她滿足地自言自語,將鈔票抽出來塞進皮夾,拾起桌上被閒置很久的一撇假八字鬍,貼到了鼻子下方,塗了厚厚一層防曬油膏,打開房門,任憑熱浪無情席捲而入。
“好的,雪萊先生,拿錢辦事,你該幹活了。”
她給自己捏造的男性身份名叫雪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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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訪,查證,將危險部分外包再外包,這是奧貝倫每一名惜命的偵探都必須掌握的偵查技巧。
那些住在城郊的晨昏偵探們就是不錯的外包對象,他們收費低,急著上位,年輕而不要命,為了額外收入什麼都做得出來。
可惜的是,她熟悉的那些小年輕們有不少已經淹死在了豔陽街的甜蜜災難中。他們也許知道很多,卻一個字都沒法告訴自己。
她沿著威奇托街的樹影走,防曬油膏被曬化的黏膩感覺一點都不好受。一隻沒了尾巴尖的黑貓從她身邊掠過,是住在威奇托101號的那一隻,似乎是周邊野貓的老大。雪莉福德找過不少寵物,但那些屬於上流社會的蠢貓們似乎不太懂得在正午將至時尋找庇護所,大部分時候,她找到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乾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