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祝福
瑞文立刻抬頭環顧四周,牆壁像在和他玩躲貓貓般扭曲,異樣在瞬間逃至視線之外,藏進了他找不到的角落裡。
那似乎是一間被白幕覆蓋的小房間,有一面淺綠色的磚牆,窗戶看起來就像蜂窩,有著一個一個細小的金屬孔洞......
他很快就看不見了。
凱撒.熱浪爽朗地大笑了一會,聲音消失得無影無蹤,收音機旋鈕由始至終都是關著的。
“永恆的永恆”已經陷入休眠,再加上長屋周圍的屏障,問題只可能出在他本身。
看來,自己真的有些磕多了。瑞文捲了卷麻痺的舌頭,嚥下半溶的藥片,它們很快就各自發揮了不同的效用,將痛苦驅趕出身體,只留下飄飄然的感覺。
他的手上依舊是那支針筒,刻度鮮明,透明藥液在內部呈現出奇異的弧面,沒有隨著幻覺退散改變。他不再想搞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已經沒有時間讓他這麼做了。
就讓它這樣吧。
他把針筒小心地塞回盒內,打算在幾十個小時後再拿出來,他還不想這麼快被這個世界遺忘。
在桌邊靜坐片刻,他在腦海中回想起了那些他認識的人。右眼球上的符文刺青讓他在想起的同時立刻“看”見了他們周圍的一切,儘管那隻眼睛的視力已開始逐漸消失。
沒有細看,他只是匆匆掠過它們,直到目光定格在了琳的書桌上。
他看見那些細蔥般的手指下壓著那封寫給文學老師的信,只寫了短短幾行,有幾處的筆跡躊躇不定,筆尖在紙面上留下了暈開的墨跡--
親愛的老師:
真高興能這麼快收到您的回信。
接續上封內容,如一切順利,父親或會在年內帶我離開地表,回到沃幸屯區,我也許很快就會變回新日小姐,而非斜陽夫人。
近日,兩地居民關係愈發割裂。基於地表的暴徒風波,新德市人民開始更加頻繁地上街遊行。父親告訴我,一場“風暴”可能即將席捲地表,他所熟知的不少同行都開始爭取搬遷。
希望您還記得瑞文先生,我上回提到過的那位高尚紳士。事實上,我有種您與他十分相像的感覺,甚至偶爾會懷疑你們是不是同一個人,只是換了另一種身份,所以才會對我的一切瞭如指掌。和他一樣,您也非常......
非常?
他沒看見任何後續內容。一顆大墨點暈在斷句的最後一個字母上,這表明書寫者在此處冥思苦想了很久,很久。
隨後,他看見那隻右手動了一下,慢慢從桌面上撐了起來,抖落一身乾枯花瓣。
琳在書房中睜開了惺忪雙眼,環顧四周,發現屋內的所有花朵全都在不知不覺中凋零。
小瑪格麗特站在桌邊,像女騎士般默默守護著女主人,手中是她常拿著的一柄銀白長劍。她臉上表情平靜,額頭卻密佈汗珠,就像剛才經歷了一場惡戰。所有其他傭人也都一樣。
“瑪格麗特,剛才發生了些什麼?”
琳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詢問。她的背部有些刺痛,植物的尖刺在她的手指上留下了一些很小的傷口。
她只記得自己突然睡著了,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小瑪格麗特輕輕搖了搖頭,將長劍豎於胸前,向女主人行了一禮,隨後和其他傭人一同化作白光,回到了“守日者的提燈”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