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至亮深淵(第2頁)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解決完那杯淡酒,逛蕩到了碼頭邊上。
“你個死娘們兒!兔崽子!狗養的!放我下來!”
這一大堆難聽的黑語髒字兒顯然都是在罵自己的。
瑞文向碼頭眺望,看見了高傲挺拔號,正在忙著擦洗甲板的貓兒們,以及被麻繩牢牢捆在主桅杆上的老布爾。
“嘖,塞嘴的布條掉了。”
老布爾已經被他綁在這將近半天了,起因是漂流瓶號靠岸時,他大聲咒罵,死活不肯下船,踏到陸地上去,說不想在精神上被再次閹割,變成一個軟弱的娘娘腔。
無奈之下,只能讓他一直呆在船上,但這傢伙又不安分,一不注意就想一個人起錨。瑞文本就心情不好,在折騰搏鬥了將近五分鐘後,他失去了耐性,直接將人用異咒制服,捆在了桅杆上。
厄索娜太太會把這傢伙綁在樹上是有原因的。
碼頭的水手們紛紛上前圍觀,睡在纜繩堆裡的船貓則試圖和高傲挺拔號上的貓兒們交流。大黑貓普魯露高傲地昂著腦袋,像是在向岸邊的貓展示自己的崇高地位。
“給我聽著,你個混賬。”
瑞文一下穿梭到桅杆另一端,繞了出來。
“我的船,我的規矩。你或許比我更懂海,但我一定比你更瞭解死亡。”
“死亡是在精神上重新長出把兒來,是迴歸星骸女神的懷抱!”
老布爾哈哈大笑起來。
“只有死人最懂死亡,你可以和那些過勞死的馬子們探討去,哈哈!”
“......”
瑞文不說話了。他一揚手,解了對方身上的繩子,長年被鐵鏈捆綁的皮膚又粗又厚,只留下了幾道白色的垢印。
“我來給你送吃的。如果你還是不想下船,可以繼續呆在這,但是別再打船錨的主意了。這艘船隻有一個錨,不可能在海上度過午夜。”
“你小子倒也不是一無所知。”
老布爾笑嘻嘻地接過了裝著蘑菇魚餡餅的盒子。
“看你的眼睛,的確是經過風浪殺過人的傢伙。你和教堂那個老神父到底什麼關係?”
“他是我父親。”
“哈哈!他倒是個人物,比我見過的大部分人都要果敢狠戾。可惜了,虎父犬子,生了你這麼個窩囊廢。”
“我感覺你的確想下水去遊一遊了。”
瑞文嘟囔了一句,倒也沒反駁。
“哼,小子,要不是厄索娜那臭婆娘把我的遺產都從身上挖走了,我早就給你打成一灘稀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飯氣攻心,老布爾的語氣裡少了點嗆人的意味。
“布爾先生,如果殖民者們想再來攻打你們的家園,你覺得應該在哪裡迎擊他們?”
“哈!那必然是牡蠣海灣,就在伊洛克海灣以東七十五海里的無人島那兒。可別小瞧了牡蠣的威力,香蕉戰爭那會兒,對方在那沉了四五艘船!”
“牡蠣?比大葉藻海峽的磷蝦還厲害?”
瑞文有意引導道。
“至少,大葉藻海峽還有平安渡過的可能,只要你有足夠的新鮮血肉讓那些磷蝦填飽肚子。”老布爾笑道。
“可一旦驚擾了那些貪婪的牡蠣,它們不論吃多少人都不會飽,就連船上的鐵它們都吃,它們實在是太餓了。”
嘶,聽起來又是些難啃的硬骨頭,瑞文暗忖。
作為奧法守秘人,他對自保有著一定的信心,但他不確定高傲挺拔號吃不吃得消。縱然自己有多大能耐,也不可能橫跨一百四十多公里游回陸地上。
唉,要是我的身體還在,要是還能利用哈希斯穆的遺產進行無視距離的長途穿梭就好了。
“這一帶還有什麼冒險傳說嗎?”
“哈哈!這才是有男子漢氣概的聊天!”
老布爾哈哈大笑了幾聲,似乎一下來了勁兒,就像給孩子們說故事的時候一樣。
“在很久很久以前,每位姑娘在丈夫揚帆遠航前,都要讓他以阿斯泰克人的心臟發誓,一定會回來,因為阿斯泰克人的心臟是遭受詛咒的器官,就算離了身體,在主人徹底死亡之前也不會停止跳動。阿斯泰克女人拿著丈夫的心臟,隨時都能知道丈夫是否安好。因此,阿斯泰克人是不會在海上失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