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拯救計劃 作品

第一百二十一章 酒神親釀(第2頁)

  ......感覺就像在和過去的自己道別一樣。  他重新偽裝起來,在屠格涅夫街口和捷特碰了面。  洛克茜並不在捷特身邊,而後者的表情相當低落。  “怎麼了?”  “她不打算回來。”捷特的語氣中沒了活力。  “她回頭瞄了我一眼,然後就飄走了。”  “......”瑞文還從沒看過對方沮喪的模樣。  “不管怎樣,她沒事。徘徊者是寶琪女士的使者,她是過來幫忙的。”  真正的幕後黑手並不是什麼引誘孩子的誘拐犯,而是附近的某個食物攤販。只可惜,距離跳舞人事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他一時間也沒法判斷奧利維亞究竟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說到底,僅僅是在現實中我就已經分身乏術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桃粉色鮮花,那是他進入夢者之屋的“門票”。  “有空的時候,再進去看看吧。”他兀自嘆息了一聲,走進了沃幸屯的禮儀賓館內部,開始了獨處的監視時間。  ............  “偽裝者”安東尼抹了抹嘴。他剛結束了又一次進食,箱型轎車從一座位於泰薩斯東面的織布工廠離開,帶著一群倒黴蛋的骨頭開向今天住宿的旅店。  “這些‘酒神親釀’是從麥西坎流出來的。顯然,幕後主使希望它們能夠流遍整座新德市。安東尼,你能聞到更多氣味嗎?”  “偽裝者”爬上車頂,深吸一口氣,讓空氣中的每一絲氣息流過鼻腔。  他能聞到磚瓦的溫暖和泥土的溼潤,他能嗅到半個街區外的一名家庭主婦不小心打破在地上的一盒生雞蛋,以及她身上的奶臭味和香水味。  他能嗅到農場的牛羶和屠宰場的帶血肉骨,嗅到牲口排洩的氣味,嗅到一頭小牛犢降生時羊水獨有的麝香味。  毫不誇張地說,他現在擁有了全世界最靈的鼻子,整個泰薩斯的味道都能被他精準捕捉。他甚至能夠聞到聲音,奧斯丁街區西部的一棟公寓內,有個和母親學習針線活兒的姑娘被針紮了一下,疼得叫出了聲。金屬和血的氣味被她的喊叫吹到了他的鼻孔中,泛著輕快的漣漪。  還有酒。  黑啤酒,麥芽啤酒,乾紅葡萄酒,白葡萄酒,黑朗姆,白朗姆......  “沒有了。”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沒有了?”  “偽裝者”點了點頭。沒有酒神親釀的味道,泰薩斯區內完全沒有了。  “那就麻煩了。”  赫爾克里先生拿出一份貨單,那是他在奶酪工廠的收穫之一。  “從貨單上看,奶酪工廠裡的存貨是最後一批,再加上我們剛剛破獲的那間布料倉庫。恐怕,其他的‘酒神親釀’都已經從泰薩斯流出去了。”  “安東尼,我們明天就去欣帆區。你沒什麼想在泰薩斯做的事情了吧?”  “偽裝者”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再度大口大口地吸起氣來。磚瓦,土壤,雞蛋,香水,牛羊,血肉,羊水等成千上萬的氣味再度湧入鼻腔,卻沒有他這次想要捕捉的味道。  沒有格林達的味道。  敏銳的嗅覺讓尋找格林達的效率一下增加了不少,可安東尼卻反而惘然若失起來。  見對方保持沉默,赫爾克里先生在駕駛座上點燃了菸斗。  “唉,德雷斯公路上的意外把我的菸葉消耗完了,只剩下藏在拖鞋裡的一點點,這點抽完了,日子恐怕就難過了......”  安東尼被車後廂內的動靜吸引了注意。  小格林達正在座位上蹦蹦跳跳。她的頭髮已經垂過了臉頰,呈現與格林達一樣的栗色,但是還不足以紮起雙股鞭。  她在來到泰薩斯的第一天就開始在床上走來走去,已經是個真正的女孩了。是時候讓她穿上縮小的裙子和小皮鞋,把她打扮得和其他女孩一樣漂亮。  “回房間前,先去百貨大樓裡看看吧。”  赫爾克里先生再度看透了“偽裝者”的念頭,指了指鬧市內最高的金色建築。  “你是怎麼知道的?”安東尼終於忍不住問道。  “這是最簡單的演繹,我親愛的朋友。”  福爾摩斯用力地將菸草香氣吸入肺部,吐出的煙霧蓋過了安東尼的鼻子。  “於這個世界而言,我們都是可悲的瞎子,但就像你的鼻子一樣,我的理性是我最靈敏的感官。”  “哦,如果要說其他原因的話,我以前幫忙帶過朋友的孩子,數量還不少,後來,我還看過那些孩子的兒子和孫子。”  一個小時後,小格林達穿上了一條可愛的紅棕格子連衣裙,腳上多了一雙小紅皮鞋。  “偽裝者”看著小淑女般的姑娘蹦蹦跳跳,腦海中浮現出了格林達的影子。  她有著和格林達一模一樣的眼睛和鼻子,可是卻沒有男人般堅毅的眼神,那不是與生俱來的特質,除非經受相同分量的苦難,否則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前者臉上。  而他並不想讓這種事情變成

現實。
  回到下榻的汽車旅館,他剛一在房間內躺下,眼皮下方就出現了一道從未見過的身影。  那是一道無比美妙的輪廓,具備了世間所有男性和女性的美好特徵,將它們全都巧妙地糅合在了一起。輪廓內部模糊不清,大概是人類的認知還不足以在腦海中描繪出祂的真實面貌,卻足以讓所有人為其如痴如醉!  “巴克斯。”安東尼下意識地將這個名字與那輪廓合在了一起。  他說出口的話語變成一陣風,瞬間將那份美好吹散。“偽裝者”在床上醒來,發現那片刻的時光竟已在現實中消耗了他十多個小時的時間!  而他那剛被填飽的肚子,此時竟又一次湧出了隱約的飢餓。安東尼躺在被褥上,吸了一口氣,讓整座城市的氣味進入自己的鼻孔。  他只聞到了食物。  數以百萬計的食物在他的鼻腔中跳著舞,進行著一天的日常活動!  他的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立刻化作一顆顆深紅的酒滴。  昨天摔碎雞蛋的婦女依舊在廚房中忙碌,彷彿正急著將自己做成一盤香噴噴的早餐。  做針線活的女孩安睡在自己的床上,散發出少女獨有的柔嫩芬芳,肉質柔軟而細密,像奶油泡沫一樣。  肉,肉,肉。  全都是誘人的肉!  “你睡過頭了,安東尼。”  赫爾克里先生來敲“偽裝者”的門,對方沒開。  “我需要進食。”安東尼隔著門說道:  “一個小時之內,不然我會失控。”  “一個小時內......”赫爾克里先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那只有一個地方可以滿足你了。我們明天再去欣帆,跟我上車。”  泰薩斯中部,阿靈屯市中心。  箱型轎車一路直驅,來到了區政府大樓附近的岔路口。一名孤零零的賣報員正將幾疊賣不出去的報紙捆起來,碼放在路邊。  “在新德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區政府的編號制度,卻沒有多少人知道它具體是怎麼執行的。”  赫爾克里先生把裝著菸葉的拖鞋仔細颳了一遍,將僅剩的“存貨”分成三份,用紙片把其中一份小心地裝進紅檀木菸斗。  “不論被叫到號的人在哪都能被找到,然後帶進區政府大樓登記,這是個非常嚴謹的程序。隨後,他們會迎來人生的最後一頓飯,政府會盡可能地滿足他們的口腹之慾,並詢問他們有沒有什麼想看的書本或電影,也可以留下遺書。”  “最後,執行人員會向獻祭品表示誠摯的感謝,併為他們注入一種能麻痺中樞神經的藥物。一天之後,會有專車前來將這些獻祭品運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過程中沒有痛苦——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  “而現在,至少有三十名以上的獻祭品正躺在區政府大樓的地下區域,這雖是無奈之舉,但是能夠應急。我會幫你和上面的人進行交涉。”  偽裝者看著遠處的白色建築,有生以來第一次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他們都是無辜的人?”  “什麼?”赫爾克里先生稍稍有些驚訝,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是的。和萊辛巴赫旅館的人不同,這些人遵紀守法,勤勤懇懇地活到了最後,但正因如此,他們是目前最適合你的食物,因為他們原本的結局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還要更糟。”  他抬起右手,燃起一團白色小火苗,在空中不停變換形狀,映射出一幅幅畫面。  都市的獻祭品被一車車運向城市的各個角落,活生生地砌入地基裡,確保政府大樓的穩固,他們的鮮血被塗在橋墩上,骨頭埋入馬路下,以儘可能地減少交通事故。有的獻祭品被獻祭給田地,以讓作物年年豐收,有的人被獻祭給河流,讓河水永遠清澈。  最後,無數的人被投入位於新德市之下的深淵之中,以取悅和滿足蟄伏其下的眾多可怖存在,換得一塊永不受侵犯的人類棲所!  “......夠了。”  此情此景,竟連安東尼都有些吃不消。  “我的朋友,這只是我見過的一小部分殘像。”赫爾克里先生熄滅火苗,看著安東尼。  “你只剩下半小時了。去吧,按我指的路走。”  赫爾克里先生在“偽裝者”的身影消失後吐了口煙,伸手搖開了車窗。戴著帽子的賣報員慢慢走了過來。  “總算逮到你了。”生著兩張面孔的海德.傑基爾在帽簷下惡狠狠地說道:  “給你一分鐘時間交代,為什麼要自作主張?”  “因為我們其實沒有選擇。”赫爾克里先生回答。  “‘酒神’的復甦不是簡單的放逐能夠解決的,正相反,那還會讓我們失去掌控權。”  ”況且。”他朝同事臉上吐了口煙。  “和他生活的這兩個月,是我近十年以來最輕鬆愜意的時光,想來還怪捨不得的。”  “感情用事的混蛋。”海德先生啐了一口。  “你的代號還真是名不副實。”  “名不副實?不。”  赫爾克里先生搖了搖頭。  “這是理性的決定。極致的理性,必須要將感情也一併計算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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