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拯救計劃 作品

第七章 七個小尼斯(第2頁)

  “啊,但酒是例外,你在任何一家斯皮克以西酒吧都能找到來自每一個區的威士忌!這是限酒令時期的走私文化所致。在這點上,你還不得不感謝阿爾卡朋。”  這名限酒探員和我幾乎無話不說,除了一件事之外,瑞文心想。  伊薩克先生身上多半有一或兩件遺產,可他卻對此隻字不提,這是他僅有的保留。  “唔!金,幫我多從樹上搞兩個這個!”他咬了一大口多汁的猴頭李,立刻對小夥子吩咐道。  三人沿著車行道右側的臺階走下斜坡,繞了兩三個大彎,竟已經來到了深深的地下!岩層高聳於頭頂,就像一片黑色的天空,無數根灰色煙囪直插入岩石,從他們剛才經過的地方冒出頭來。  道路和空間一定是扭曲的!我們最多向下走了十來米!  “在我小時候,來往上下城區需要乘坐巨大的升降機。在我成年後沒多久,區政府把道路優化成了現在這樣,為所有人都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新德市究竟獻祭了多少人來鋪這條路?瑞文暗忖。  “至少獻祭了一千名犧牲品。”伊薩克回答了他的心中所想。  下城街區的房屋樣式和上城區差不多,同樣是紅磚頂白泥牆,觀感溫馨的兩層牛奶盒小屋,比豔陽街的單間公寓要好一百倍!  “金,你是把整棵樹上的李子都搖下來了嗎?”瑞文回頭看見小夥子滿頭滿身的樹葉,有些好笑,但嘴角依舊紋絲不動。  說笑間,一行人來到了加頓街7號的小前院。一排蔫巴的蘿蔔葉排在方形小苗圃裡。沒有充足光照,它們顯然長不好。  “阿爾卡朋的人已經開始懷疑我住在這一帶了,但他們還沒鎖定確切的地址,不好動手。我的保密工作做得還是不錯的。”  門開了,一名滿身橫肉的方臉中年人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屋子。當他往自己跟前一站,瑞文懷疑對方馬上就要伸出兩根手指把自己捻起來丟出去!  “我是來討一杯不燙的杜松子酒的。”  伊薩克先生用麥西坎口音央求道,尾音卻有著新區人獨有的明顯上揚。  前摔跤手摩爾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一聲不吭地開了門,將人迎進了屋。  他的手怎麼了?瑞文發現摩爾先生的左臂總是時不時地抽動兩下。  “疤痕。”摩爾先生注意到了瑞文的目光,低低地回答。  “一條剛好劃過重要肌腱的疤痕。”  “又帶什麼人來家裡蹭飯了,老不中用的?”  咕嘟作響的廚房中傳來了尖銳的女人聲音。  “瑞文先生是我的保鏢。而這小夥子......”  伊薩克先生在介紹金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他說他是保鏢的保鏢。”  “唷!這年頭保鏢還請上保鏢了?”  希拉麗太太調侃完畢後,嚐了口燕麥粥的鹹淡,然後深吸一氣,鼓起胸脯,朝鋪著深褐色木板的二樓大吼道:  “下床!你們要遲到了!!!”  乒乒乓乓!  七個小尼斯邁著小碎步,不情不願地魚貫走下樓梯。最大的男孩約十五歲,最小的姑娘看起來才六歲。  “用不著驚訝。咱們老么九月初剛上學,我總算不用挨個拍門叫了。先在沙發上坐一會,我給你們找兩個乾淨的盤子。”  瑞文端詳著七名怕生的小尼斯。七個孩子有的更像母親,有的更像父親,但都繼承了伊薩克先生的一個特點:五官排布普通,沒有什麼記憶點。  最小的小尼斯躲在大孩子們身後,似乎有些害怕瑞文的鉛灰色皮膚和金高大的個頭,但她似乎更害怕那個“駝背男”,她自己的父親。  “愣在那幹嘛呢?這是你們的爸爸,而那只是個保鏢,還有保鏢的保鏢。”  希拉麗太太逐一指認三人的身份,把孩子們趕去了飯廳。  “快吃你們的早餐,校巴二十分鐘後就要到了。誰也不準剩下燕麥粥,不準挑走蔬菜煎餅裡的青豌豆。你父親用週薪5000烈洋的苦差事好不容易讓我們過上好日子,不是讓你們隨便浪費的。”  “希莉,這裡是我們的家,不是斯帕德軍校。”伊薩克先生趕緊唱起了白臉。  “你老抱怨孩子們更親近摩爾叔叔。實際上,這貌似也不全是他們的錯。”  “哈,說得漂亮。要我說,他們就是被你慣壞的。”  希拉麗太太沒有理會丈夫,依舊向孩子們吆喝著。  “再多說說阿爾卡朋吧。”瑞文開口道:  “我們即將面對的是怎樣的存在?”  “你可能會奇怪。”摩爾先生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食道里發出來的。  “他是稅務局和限酒部門高層的朋友,我們的死敵。”  “這話怎講?”  “幾乎所有的上層都被收買了,甚至積極參與進了私酒販賣的利益鏈條中。除了正統幹派之外,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限酒令吃力不討好。我們也喜歡喝酒,尼斯覺得限酒令就是狗屎。”<

/p>  “既然如此,您為什麼還要和您的上司對著幹?”
  “我不認同的並非他們的立場和行動。”伊薩克先生搖頭。  “我不認同的是貪腐和同流合汙。如果你和耗子一同鑽進陰溝,你也會染得一身跳蚤。”  “我的孩子們在課本里學會了遵紀守法。作為父親,我應該成為他們的榜樣,他們心目中的英雄。”  “胡說八道。”希拉麗太太否定道:  “他只是不想丟掉工作。上頭的人有一百種方式把一枚棄子革職,甚至丟進監獄。對政府而言,基層探員只是一群螞蚱,與其被穿到一根繩上油炸,倒不如堅守原則,弄出點小名氣,讓那些混蛋抓不到把柄,卻又裁不掉他。”  “這聽起來很有意思。”瑞文點了點頭。  “先生,孩子們出去上學後,我應該跟著他們還是留在這?”  “照看希拉麗。”伊薩克先生扶了扶自己的紅鼻頭。  “阿爾卡朋不會對上學的小孩下手,但他們會讓女人在家裡發生一些‘意外’。”  “我今天要去找海勒女士,她是為我撰寫報道的記者。我由衷希望阿爾卡朋只找我一個人算賬,那樣你們這邊應該會無事發生。”  “回家記得幫我帶瓶防蝨劑。”希拉麗太太提醒道:  “絕不能讓那些從淺層下來的大傢伙進家門,孩子們可能會過敏。”  “這是住在誘餌區為數不多的壞處之一。”伊薩克先生無奈地開了個玩笑。  “孩子們,讓摩爾叔叔扛你們轉個圈,然後就去上學好嗎?”  “好,爸爸!”四個較為年幼的小尼斯齊聲相應。  “駝背男”伊薩克先生,摩爾先生和孩子們一起出了門,留下希拉麗太太在家。  又是無所事事地坐著的委託。  瑞文翻閱著《城南新報》,回想起了與斜陽夫人初見的時候,同樣是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守著一盞“鬧鬼”的提燈。只不過現在,守護的對象變成了屋子裡的女主人。  “怎麼?你們兩個大男人看著我一個女人?”  希拉麗太太沖著瑞文和小夥子翻了個白眼。  “我也不知道我丈夫怎麼會這麼心大。嚯,難道你們都是酷兒?”  什麼跟什麼?瑞文心中無奈。  根據伊薩克先生的描述,阿爾卡朋的手下秉持著幫派的行事原則,作風隱蔽,卻不怎麼需要忌憚後果,捏死一名限酒探員對他來說相當於弄死一隻小蟲。  可是,如果在伊薩克先生這裡栽了跟頭,他必然會加以注意。一個星期過去,如果伊薩克先生還活著,他未必就能逃過一劫。  叮咚!  “牛奶。”門口響起了一名送奶工敷衍的聲音。  “這些懶蟲總是卡在校巴走後把奶送到。孩子們沒一天能喝上新鮮的。”  希拉麗太太打開門,抱回一堆玻璃奶瓶,把空瓶子塞進黑髮大叔的紅色箱子裡。那人穿著牛奶公司的紅制服,戴著一雙白手套。  “又是你,從兩天前開始就是你。你就不能早到點嗎?算了,倒是比之前那懶姑娘早些。”  希拉麗太太把牛奶塞進櫥櫃,開始聽收音機。  叮咚!  “報紙,您的報紙!”過了半個小時,一名送報紙的老頭子按響了門鈴,遞上一份《麥西坎今日報》,一份《城南新報》和一份《群青娛樂報》。  “今天還是那麼早啊,老先生。你兒子的腿好點了嗎?”希拉麗太太換了個態度。  “還不見起色。”老頭顫巍巍地搖頭,撥弄了一下毛絨手套的邊緣。  “那都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辛苦你代他送報了。”  “多賺一份錢是一份錢嘛!”老頭擠了擠眼睛。  希拉麗太太在沙發上開始了悠閒的讀報時間。過了一會,她起身走進廚房,偷偷取出了一小瓶威士忌,仰頭灌掉三分之一。  “別向我丈夫打小報告。”她說道。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  叮咚!門鈴第三次響了。  “你好,還記得三天前換煤氣灶的事嗎?”門外的中年技工以敦厚的聲線問道。  “記得,是右邊這個有問題,我已經沒在用它了......多少錢?”  “一共250烈洋。記得提防異味!”金髮技工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指掐算了一下,微微點頭致意。  “怎麼了?”  希拉麗太太關上門,向瑞文投以“大驚小怪什麼?”的目光。  “你難道懷疑他們是阿爾卡朋的人不成?”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瑞文正色道:  “就像您的丈夫一樣,我必須恪守職責,信守承諾。”  “他們都是我認識的人。”希拉麗太太反駁道。  這裡可是奧貝倫。  瑞文拿出一瓶牛奶,利用“癒合之觸”回溯了一下瓶蓋,確保它沒出現異常,又仔細地察看了一下報紙和房間內部。  這些登門入室的人是危險最大的,您實在太缺乏戒心了!他沒將這話說出口。  “太太,我注意到,剛才來過的三個人都是兩天前出現的。這很巧,不是嗎?”  “確實是有那麼點湊巧

。”希拉麗太太挑起了一邊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