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人覺得你們像樹上結出的果子。”瑞文調侃道。 他隨即看見了遠處的一扇門,門牌上是一行刺眼的紅字,與周遭的潔白格格不入,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 “蕾切爾又給我們指路了。”他伸出觸鬚指了指,慢慢滑向那道門前。 “項目代號,阿卡艾。” “阿卡艾?”這不是虛海女大公的名諱嗎? 瑞文用一根柔軟的觸鬚擦了擦玻璃,看向房間內部。 實驗室內只有一棵金屬樹,上面靜靜地懸吊著一串樣本皿,每一個樣本都代表了一份詳盡的數據,代表著一個被協會需要的新生兒。 “把這門打開看看。”他向r1建議道。 滴!隨著一聲清脆的提示音,指示燈變為了綠色,屋內的燈光亮了起來,三面潔白的牆壁迅速將兩人包覆。 樣本皿們在“樹”上微微晃動了一下,牆上的提示燈交替變換著顏色,紅色,綠色,紫色,光線穿透玻璃器皿,投射在地上,形成一塊塊五彩光斑。 “這裡可能是她出生的地方。”r1猜測道: “蕾切爾出生的地方......她果然是真實存在的!” “一,二......”瑞文點數著樣本的數目。 “一共十二個。”他不知怎地聯想到了救恩會教堂的十二扇彩窗。 帶著疑惑,他滑動觸鬚,走到一個樣本皿前,仔細查看起了上面的編號。 r1385-04 “嗯?”瑞文皺了皺眉頭,將目光投向相鄰的樣本,上面的編號為: r1385-05 “等等,這不對啊......你剛才說蕾切爾的編號是什麼?”他扭頭詢問r1。 “r138512。”r1回答。 “她是口述給你聽的吧?”瑞文忽然想到了什麼。 “是的,怎麼了?”r1不解道。 “不是的,不是r138512......” 瑞文快步走向最右側的樣本,器皿上的編號映入眼簾。 r1385-12 “果然沒錯,最後的兩個數字是分開的!不是‘rachel’,而是‘rache-12’。她真正的名字不是英文裡的蕾切爾,而是德文裡的報復者十二號!” “報復者?”r1有些不明就以。 “t教授為什麼要展開這種項目?報復者是什麼意思?她想要報復的對象是誰?” “我也不清楚。”瑞文搖頭。在他僅有的印象中,蕾切爾對任何事物都不帶惡意,和報復者壓根沾不上邊。 “莫非,是那些罪孽深重的靈魂不成?”他想起了白衣少女們的出沒規律,想起了包括恆特在內的罪犯們的下場。 “可那和t的研究又有什麼關係?兩者壓根不處於同一個世界之中。” r1快步走向金屬樹旁的電子裝置,調出一塊虛擬屏幕,查看起了十二個樣本的培養記錄。 “1996年12月25日,r1385-01初具意識,各項數值正常......” “1996年......比我大一年。”r1嘟囔道。 向下翻頁後,他卻忽然眉頭一皺。。 “1997年12月25日,r1385-02自r1385-01體內誕生,r1385-01確認死亡......” “1998年12月25日,r1385-03自r1385-02體內誕生,r1385-02確認死亡......” “1999年12月25日,r1385-04自r1385-03體內誕生,r1385-03確認死亡......” “不對,這......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r1快速下滑頁面,一行行相似的記錄映入眼簾,一份份詭異的數據報告和一張張肉紅色的局部圖片緊隨其後。 攤開的外皮,粘液與鮮血中,破殼雛鳥般的胚胎緊緊蜷縮,背部彷彿某種黏滑的海洋生物,插著一根根空心管。 “這,這還是人類嗎?”他聲線顫抖地自問道。 “2007年12月25日,r1385-12自r1385-11體內誕生,r1385-11確認死亡......”這是誕生記錄的最後一條,隨之而來的,是一行行匪夷所思的實驗數據。 “2008年3月9日,以r1385-12血液樣本數據向南魚座a發起呼喚,未有回應......” “2008年10月27日,以r1385-12脊髓樣本數據向南魚座a發起呼喚,未有回應......” “2009年1月1日,以r1385-12脊髓樣本數據向南魚座a發起呼喚,未有回應......” “2009年3月5日,以r1385-12脊髓樣本數據向南魚座a發起呼喚,未有回應......” “2010年5月21日,以r1385-12脊
髓樣本數據向南魚座a發起呼喚,未有回應......”
“呼喚?什麼是呼喚?”r1不解道: “為什麼要呼喚?r1385-12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2022年7月5日,以r1385-12脊髓樣本數據向南魚座a發起呼喚,得到回應,r1385-12於5分鐘後死亡......同日,k部門傳來數據,觀測到小型天體以25倍光速離開北落師門星系,向地球直線行進......” “隕石,是那顆隕石!”r1大喊了起來。 “那顆從25光年外來的隕石,卡梅隆2號,它在一年後抵達了南極大陸,我就是被那裡面的東西給纏上的,我就是在那次考察後被送進隔離病房的!” “那顆隕石是被他們給呼喚來的?”瑞文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卡梅隆是被呼喚來的?被t教授利用蕾切爾呼喚來的?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巧合? “為什麼t教授要這麼做?”r1的牙關微微顫抖。 “為什麼她會背叛人類?” 瑞文搖了搖頭。據他所知,昔時的t教授如今已經變成了自己最大的敵人。 “等等,依照這份數據......”他用觸鬚指向了屏幕。 “r1385-12在隕石降臨的一年前就已經死了!” “那我看到的究竟是什麼?”r1一臉錯愕。 “鬼?幽靈?” 還真有可能是,瑞文在心中暗忖。 以記錄中的時間算下來,r1385-12存活了接近16年。蕾切爾以十五六歲的少女之姿現身,那的確有可能只是她的幻象。 但她的真身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花費足足12年時間降生人世,他完全不得而知。 為什麼她會是“rache”?她到底要向什麼存在復仇? 來自最初的回憶逐漸漫上腦海。那是一個至今懸而未解的終極謎題。 究竟是“血字”,還是“綠字”? 夜晚究竟是怎樣被殺死的? 不,比這些更加重要的是,蕾切爾究竟在哪? 剛一落念,金屬樹上的第十二個樣本皿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蕾切爾?” 瑞文試探著叫了一聲,那樣本皿又晃了兩晃。 “她被困在一個很黑的地方......”他想起了白衣少女對自己說過的話。 “既然裡面裝的是實驗樣本,那不就等同於本體的一部分嗎?” 他若有所思道,忽然伸展開觸手,捲起身上的一支箭,朝著後背上的翅膀狠狠刺了下去。 刷! 那雙翅膀被“無形之鋒”一刀兩斷,啪地落在了地上,無力地掙扎了幾下。 “你這是在幹什麼?”r1被嚇了一跳。 “我明白了!我明白為什麼‘溶解聖母’要把那根羽毛留給我了!” 瑞文伸展開身上的所有觸鬚,像手掌般包覆住折斷的翅膀,唸誦起了“癒合之觸”。 絲線自觸手間噴湧而出,翅膀的骨架越縮越小,最後,變回了那根潔白無瑕的羽毛。 他不顧背上流血不止的傷口,將羽毛小心翼翼地捻了起來,輕輕摘下第十二個樣本皿,打開蓋子,把羽毛給投了進去。 “蕾切爾,你寄存在我身上的力量還給你。”他看著那羽毛與內容物逐漸融為一體,在彩燈照射下,散出柔和的白色光暈。 “別擔心,既然你向我求救了,我就一定會把你從這裡給救出去!” 咔! 玻璃器皿進開了無數條細小的裂痕。從羽毛的根部生長出了更多潔白的絨毛,包裹著內容物越脹越大,成了一個人形大小的白色毛球! 在r1和瑞文的注視下,那團羽毛在地上逐漸展開,變為了一雙嶄新的羽翼。 白衣少女張開翅膀,睜開一雙烏黑的眼睛,撲扇睫毛,在與兩人目光交接之時落下了一顆顆晶瑩的淚水。 “哥哥!” “你們終於來了!” 她張開雙臂,喜極而泣地撲進了兩人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