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拯救計劃 作品

第二百零六章 樂佩歌劇院

 “這裡和那座遺蹟之間的高度差太大,纜繩下去了就沒法回來。異咒就該在這種時候發揮作用。”
  薩利夫人和妹妹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從容地踏前一步,低聲吟誦了起來。  “伊啊-伊啊-伯希恩-海亞-蘭-丹拉-米拉哈-索伊塔-誇哈-裡-奏!”  下一秒,地面開始了劇烈顫動,玄武岩柱一根接一根拔高而起,形成了一級級半人高的階梯!  雲妮依舊大張雙臂,自豪地注視著自己的造物,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完全跳脫於性情之外的大笑。  “嘻嘻......啊哈哈哈哈!咩哈哈哈咩!!!”那聲音越聽越詭異,越來越像羊叫!  咣!  “別在那亂叫了!”薩利夫人臂膀發力,上前狠狠給了她一槍托。  “唉,每次都是這樣。我們至今沒法克服施展高階異咒後的臨時性歇斯底里。”  雲妮吃痛地擦了擦後腦勺上的血,慢慢恢復了平靜。  “我又看見山羊了。”她說。  “這回,我看見的山羊長了翅膀。一對白色的,染血的翅膀。”  “把這記下來,最好趁你還記得的時候畫下來,但是別畫那麼像。你回家之後要用硫磺水好好洗洗眼睛。”薩利夫人囑咐道:  “經常看見疑似上位存在的影子,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她跳下一級玄武岩臺階,在確認它們足夠堅固後招呼魔櫃下來。  “動靜實在太大了。也只有在烈日生物不敢靠近的地方能這麼嘗試一下。女王的歌劇院挺壯觀的,可以好好期待一下里面藏著什麼稀奇玩意。”  雲妮的後腦勺還流著血。她略帶神經質地撕下一張紙,蹲在魔櫃裡刷刷畫了起來。三人順著石階一路向下,直到那三顆代表不同悲哀情緒的女人頭顱與她們平行,亞麻色頭髮如瀑而下,六隻藍色眼睛內各有三瓣三角形瞳孔,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圓潤三角。  悲劇女王伊莎多拉的左臂後方還有第三隻手,託著一隻現代果醬瓶般的玻璃罐子,琥珀色液體自瓶口源源不斷地傾倒至另外兩隻手託舉著的銀盤中。  “似糖如蜜的毒藥,令人痴迷的死本能~......”雲妮在櫃子裡清唱了起來。  “我在安德魯私立學校教書的時候聽學生們排過關於她的話劇。”  “悲劇女王伊莎多拉是最初的‘死神’侍奉者。”薩利夫人從魔櫃裡取出一本書,邊走邊翻。  “‘死神’不就是‘溶解聖母’嗎?”菲驚叫道:  “這麼說來,日升家族就是這位女王的後人?”  “伊莎多拉和日升家族體內流著不純的卡內基血脈。”雲妮從蹦蹦跳跳的魔櫃裡探出頭來,眼珠骨碌轉了一圈。  “她是地底大開拓時期被留在地表的安德魯貴族後裔,後自封卡內基女王,開創了王朝時期地表的最後一段黃金時代。這段短暫的雙王紀元只維持了約十年。”  “若我不知我是我,若我不知你是你,若我不知你是我,若我不知你我復誰~......則你我與生死毫無意義~”她又開始唱。  “回去當你的移動收音機。”薩利夫人一腳踹上了櫃門。  此時,三人已經抵達了樂佩歌劇院那巍峨的拱頂回廊之下。三瓣瞳孔徽記被裝飾在每一條廊柱,每一扇彩窗和每一尊雕塑的眼眶裡。  大量陌生的文字浮雕被刻在門廊的左側,就像是一篇入場須知。  “嚕哩嚕哩啦~老鼠鑽南瓜~”雲妮的聲音從櫃子裡悶悶地傳了出來,歌詞已經完全不知所謂。  “媽,不會是歌劇院裡有什麼東西影響了雲妮姨母吧?”菲擔心地問道。  “就算有,我們也不可能把她丟在外面。”薩利夫人透過臉上的鏡片左右看了看,又從菲的腰上解下一把鍍銀小刀,朝著歌劇院入口的方向探了探。  “有詛咒,但貌似不是特別強烈。菲,你試著去破譯一下牆上的文字,是時候看看你能不能活學活用了。”  她隨口把任務交給了菲,自己牽著櫃子,在門口布置起了下位魔學儀式。  “唔,它們不是阿卜杜拉語法體系裡的字符,也不是伊德體系或阿克門拉體系裡的,算是一種王朝時期的古文字?”菲從上至下觀察著,發現字符一共21種,區分大寫和小寫,其中四個包含了微小的變體。  “萬變不離其宗。如果把它們和現有語法體系的文字作出對比,參考年代背景,再排除不一樣的部分,與歌劇院的場合進行匹配......”她迅速打開本子抄寫起來。  “進入規則......不,應該是入場守則才對,果然能這樣破譯!”  她開心地握了一下拳頭。這些字符看起來並沒有危險!  “樂佩歌劇院入場守則......”  咔咔。  “嗯?”薩利夫人低下頭去。  關著雲妮的櫃子裡突然傳出了一陣怪聲,雲妮的歌聲停止了。  “見鬼!”她忙把手伸向櫃門,猛地拉開,一根帶血的骨刺從裡面漏了出來!  雲妮的眼球一隻朝上,一隻向下,頸部和腰間的肉裡各長出了一大圈規則的骨刺!腰部的呈鳥籠狀,就像古典裙撐,頸部的

骨刺彎彎曲曲,彷彿一圈拉夫領!
  “樂佩歌劇院入場守則。第一:賓客衣著需得體,華服高襟方合儀......哇啊!!!”菲完成了第一行和第二行的破譯,被雲妮姨母的異變嚇了一大跳!  “嘖,她身上的刀變黑了。”薩利夫人皺起了眉頭。  “看來這歌劇院裡並非沒有遺留的詛咒,但它只針對不守規矩的人。”  “賓客衣著需得體......看來我們算是歪打正著,僥倖過關了。”她看向自己身上沒怎麼破損的修身拖地長裙和菲身上的蕾絲黑裙,又瞄了眼雲妮身上的“布袋”。  “她還活著。看來,作為對穿著不得體的賓客的懲罰,‘衣服’會直接從他們的身上長出來......悲劇女王可真是惡趣味。菲,快把入場守則給破譯完!”  菲點了點頭,轉了回去。再度直面浮雕的時候,她感覺後背一陣發毛。  “第二:走步需似履棉地,交談需如鳥輕啼。”  “走路的聲音不能太大,說話也要小聲。”薩利夫人壓低了聲音,把話用通俗的方法複述了一遍。  “第三:開幕前夕將時守,王侯將相均不候。”  “沒有任何一場歌劇會等候任何人,這是社交革命前的死規矩。”薩利夫人解釋道。  “第四:人云亦云莫多口,謝幕掌聲如雷奏。”  “演出的時候,只在別人開口時開口,別說不該說的話,但該鼓掌的時候必須鼓掌製造氣氛。到這裡為止,全都是些很正常的上流社會禮儀。”  菲將目光挪向了最後一條守則。  “第五:陛下落難慘慼戚,不得歡笑宜悲慼......媽,這是什麼意思?”  “也許這是一段尚未被人知曉的歷史。”薩利夫人扶了扶眼鏡。  “在我們所知曉的正史中,悲劇女王的傾覆伴隨著歌劇院的拆除,但從這段告示來看,她似乎在更早以前就發生了些什麼意外。”  “可,伊莎多拉女王的時代距今不過百年,總該有先人把這段歷史的真相流傳下來吧?”菲不解道。  “只有一件事情能夠解釋這點......”薩利夫人回答道。  “遮蔽!”菲很快明白了過來。  “就和許多的真實歷史一樣,這段歷史也被遮蔽了!這可能是一段非常重要的歷史真相!我們趕快回去通知其他人吧!”  “不。樂佩歌劇院不會一直停留在這裡,沒時間讓我們回去。”薩利夫人徵求起了妹妹的意見。  “你覺得呢?你還能再堅持一段路嗎?”  “沒關係......”渾身是血的雲妮姨母喝了口櫃子裡的蜂蜜酒,露出有些神智不清的誇張微笑,頭髮結成一縷縷乾硬的結塊。  “我有......辦法......了。”  說完,她張嘴吐出一口和著酒液的膿血,開始高速狂亂地念誦異咒。  “伊啊-伊啊-伯希恩-海亞-蘭......丹拉-密什-巴塔-塞塔......伊霍利特-拉阿佛!”  在唸誦完畢的一瞬間,她的骨架立刻傳出了咔咔變形的聲響,血肉和骨骼都開始壓縮變形!多餘的肉和皮膚脫落到地上,身上長出了不屬於人類的毛髮,兩顆人眼珠啪一聲從眼眶中擠出,被生著橫瞳的新眼球取代!  轉眼之間,她就當著姐姐和菲的面變成了一隻半人高的小綿羊,咩咩叫著,撒著歡跑進了櫃子裡。  “入場守則裡的確沒規定不能攜帶寵物,也沒規定寵物的著裝......”薩利夫人看著地面的血肉,骨頭,頭髮和眼球,為妹妹的奇思妙想捏了把汗。  “那就進去吧。這座遺蹟原本是座貨真價實的歌劇院,只要遵守禮儀,應該就不會受到懲罰。”  “媽,這真的......”  沒事嗎?菲看著窩在櫃子裡的綿羊,心中默默說完了後半句。  “總比她剛才那個鬼樣子好。只要活著回到城裡,我們就有辦法把她恢復原樣,方法多得是。”薩利夫人不以為然。  “只要肯動腦筋,光輝家族的後人絕不會在這種不痛不癢的短途旅行中死去。”  話音落下,她完成了最後一筆儀式符號,將一根焦麥杆遞到了菲的手心裡。  “如果遇到什麼意外,折斷麥稈就能回到出發點。我們此行能有多少收穫全看你的勇氣和判斷,一旦出來了,我們就不會再進去第二次。”  “嗯......”菲小心地攥住了脆弱的焦麥杆,生怕一個緊張就折斷了它。  在兩人一羊輕手輕腳踏入歌劇院大廳的瞬間,天頂上的六層水晶吊燈啪地亮了起來!繁雜的走馬燈開始在地面旋轉,燈影之下,衣著講究的男女逐漸浮現,至少有百餘人!  男士的服飾花紋各式各樣,而女士們則是清一色的素雅白衣,點綴純白羽毛,手中搖動潔白羽扇。  見菲的肩膀震了一下,薩利夫人搖了搖頭,以近乎無聲的口型解釋道:  “他們是影子人,偶爾會被留在遺蹟裡。影子空間會將其從本體剝離前後的一段時光留存下來,那些只是走馬燈而已。”  “這麼多人,倒是不大常見。”  沒有一個人笑。每個人都哭喪

著臉,儘可能地垂下眼角和嘴角,有些則以哭臉面具代替。二人同樣學著耷下了面孔,將眉頭皺成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