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人類最後的惡趣味
“我不確定我距離最終目的地還有多遠(長時間停頓),(嘆息)如果能夠再來一次,我希望能在追悔莫及之前,第一時間察覺這條道路的異常......”
“(畫外音)許許多多的旅人們誤入了這片荒路,將他們的性命和財產遺落在了這裡,只為走出這座走不出的城市。” 小電子車駛在坑窪不平的荒路上。漆黑平整的路面不知從何時開始變成了乾硬的泥土。 “問題在於,到底有哪些部分是真實的?” “目前,至少就我的體感經歷而言,花都和大洋市這兩座城市確實是存在的,是否真實另當別論。” “問題在於我沒有去過的特區,以及只出現在新聞報道中的新華爾街。它們是不是虛構的?另外,那些所謂的非法偷渡者是從哪來的?外面嗎?那至少證明所謂的遠東區是有外面的。” “話雖如此,那些偷渡者本人並不怎麼記得自己的故鄉,大都只有模糊的印象。這會不會也是遮蔽的影響?” 瑞文端著便攜攝影機,手肘支在車窗後,鏡頭朝著窗外,演技浮誇地,對著麥克風自言自語。 良久,他中止了錄音,拍了拍攝影機發熱的“肚子”。 “在某些人眼中,我們更危險了。”他對導演笑道。 “當然,考慮到這座城市裡存在一股被稱作反叛者的勢力,我們在另一些人眼中的價值也會相應增加。如果我們能活下來,這些錄音和錄像就是一堆定時炸彈。” “那樣一來,管他明暗黑白,什麼樣的魚我們都能釣出來。導演,從那間公共廁所開始,我們走多遠了?我得知道一個確切數字。” “175公里。”導演低頭看了看手機。 “175公里。”瑞文對著攝影機複述道。 “午飯時間快到了。” “午飯快到了。正好,我快餓死了!” 瑞文用輕鬆的口吻複述。 小電子車在光禿禿的路面上停了下來。他抱著攝影機跳下車,用白粉筆在路邊寫上里程數字,畫了只難看的小烏龜。 隨後,他中止攝影,開始把錄像上傳電腦,電池插上車載電源。 “拍攝暫停。”他對鏡頭打了個手勢。 “下一段從這烏龜開始拍。全都要錄下來,不管有沒有用處。先吃點東西,罐頭還有嗎?” “先把這個解決了吧,它的保質期快到了。” “魚?我對魚沒什麼好感,尤其是黏糊的。” 瑞文從導演手上接過金槍魚三明治,聞了一下,滿臉嫌棄地遞了回去。 “它是臭了嗎?” ............ 3小時後,下午三點。 小電子車緩緩停在了公共廁所前。 “這段荒路的總長還不到300公里。有電線杆的那段大約50公里左右,它不被包含在循環內。現在,我們的身後看不到它。” 瑞文對錄音設備說完,並不急於進廁所探查,而是先去把十個車牌號核對了一番。 “都對得上。”他對著聲孔講解道: “看來白塔的障眼法不至於讓我們走上一段完全不一樣的路途。導演,幫我一把,我想把這輛車裡的東西拿出來。” 屬於死者的轎車車窗碎了一扇,一個大箱子被從裡面拖到了地上。 “不出意料,裡面有手提電腦,和手機一樣鎖了起來。先扔上車,事後和這傢伙的證件一起研究。嘿,這又是什麼?” 瑞文從行囊中找出了幾個空空如也的水瓶,裝模作樣地晃了晃,又放了回去。 “這人下車之後什麼都沒拿,就這麼匆忙地逃了出去,似乎壓根沒考慮這麼做的後嗝兒......後果。”他在錄音途中吃了個螺絲。 初步勘查過後,他來到公共廁所門口,以鏡頭作眼睛,打量著乾燥而髒亂的盥洗臺,以及印著彩色字母花紋的斑駁牆磚。 “這就是那座廁所。我們兩個在這裡取過一次水,這表示自來水是通著的。可為什麼偏偏是間廁所呢?它作為循環的節點有什麼作用?” 瑞文抬起頭,在斑駁的牆壁角落裡尋找著可能的監控攝像頭。 “要在250公里長的路段上設置大量天眼監視闖入者動向過於突兀,況且,大部分時候拍到的都只有車,無法確定對方的人數和身份。在這段荒路上轉悠到最後總會耗盡食水儲備,而進入廁所不可避免地需要下車。軍方只需要在這一帶設防,就能利用最少的軍力資源守住這裡。” “咔!” 導演突然在他身邊清了清嗓子,中斷了錄製。 “怎麼了?” “要儘量避免給觀眾留下誤導信息。這個推論說得過去,但不完美。”導演取出了手機。 “在這裡,網絡信號也是斷的。軍方的無線監控的確有可能突破信號屏蔽,但我們曾經取過一次水,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那這玩意立在這裡有什麼用?”瑞文指向廁所,顯然不大願意輕易放棄構思了一路的推測。 “很顯然,這不會是軍方設置在路邊的一座便民設施。它肯定具備某種用途。如果這不是一座監控站,那一定有什麼是我忽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