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虛 作品
第七百一十五章 宴席(第2頁)
“我出身乾州大族,是沈家嫡女,嫁到上官家沒多久,平日裡只聽人說起琬小姐,但一直不曾見過面,一時好奇,便問出了口,若有唐突,你別見怪。”
聞人琬微微頷首。
女長老便斂了幾分笑意,端起了架子,“按輩分算起來,我該是你的嬸孃。”
聞人琬已然有些不悅,但到底還是剋制住了,恭敬道
“嬸孃。”
“嗯。”女長老笑著答應了一聲,便嘆了口氣,“你也別怪嬸孃,你這常年不在家,我見你一面都難,彼此之間,自然就生疏了。”
“不過話說回來”女長老淡淡看了聞人琬一眼,圖窮匕見道,“儀少爺好歹也是下任家主,你便是家主夫人,成天守在這顧家,算是怎麼回事莫非是不把上官家,放在眼裡”
聞人琬臉色微白。
場間的氣氛,都冷了些。
聞人琬剛想說什麼,上官儀便站了起來,溫聲道
“琬兒留在顧家,是為了照顧瑜兒。”
“瑜兒自小體弱,為了強身健體,固本培元,這才小小年紀,就被送入太虛門修行。”
“母子連心,又擔心瑜兒修行懈怠,琬兒這才留在這裡,既是為了照顧,也是為了督促。”
“而乾學州界附近,上官家、顧家還有聞人家,都有不少修道產業,這些產業,也全靠琬兒打理”
女長老見他們夫妻情深,不由挑剔地打量了聞人琬一眼,不壞好意笑道
“容貌溫婉,秀外慧中,的確是個大美人,難怪儀少爺如此痴心,處處為你說話,凡事都要順了你的心意,真是令人羨慕。”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神色皆變。
這便是在暗指上官儀,身為上官家少主,色令智昏,受妻子掣肘,難堪大用。
上官儀臉色微變。
也有人偷偷打量首座之上,家主上官策的臉色。
畢竟上官儀,可是上官策唯一的兒子。
可上官策神情平靜,置若罔聞,似乎並不在乎,自己的兒子受到非議。
顧長懷皺眉,見聞人琬孤身站著,受著上官家的非議,當即便想站起身來。
可轉瞬間,一道銳利的目光,向他看來。
是顧家家主顧守言。
顧長懷神色倔強,幾次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沒辦法忤逆家主,只能悻然坐下。
顧長懷心裡也知道,他站起來說話,也無濟於事,只會讓情況更糟。
而另一邊,上官儀雖故作鎮定,但心中卻一沉。
他也意識到,自己越是維護琬兒和瑜兒,反而可能使他們受到的指責越多。
也越顯得自己兒女情長,優柔寡斷。
雖然自己就是兒女情長,別人說也無所謂。
但他總不忍心,牽連自己的妻兒。
沈家出身的女長老,見此情形,嘴角微露冷笑,目光一轉,又看向了瑜兒,搖頭道
“世家子弟,三歲習禮,行止坐臥,飲食起居,皆有風儀,不可逾矩。”
“哪有像這孩子一樣,神情歡快,見了長輩也不知收斂,走路莽撞,沒一點儀度,參加家宴,也只顧吃喝的”
女長老遺憾道,“這樣,怕是好好一個孩子,也給教壞了。”
瑜兒被她當眾數落,忽而手足無措,蔫蔫地躲到了孃親的身後。
聞人琬心中一疼,隨即大怒,目光一冷,剛想反唇相譏,卻見到上官儀憂慮的目光。
她瞬間明白過來了。
這沈家女長老,是長輩,說這陰陽怪氣的幾句,明面上是教誨。
而她是晚輩,忍了還好。
若是忍不了,出言頂撞,後果必然更嚴重,不僅自己要背上“不敬長輩”的名聲,就連瑜兒也會受連累,被人說“沒教養”。
因為她是做母親的,而瑜兒又是她養大的。
聞人琬眼眶微紅,一雙素手,攥得發白。
墨畫看著十分生氣,他剛準備要說些什麼,卻發現那女長老,志得意滿,不知何時,已然把目光轉向了他。
“這位小公子,不知是哪家的”
墨畫一怔。
女長老不待墨畫回答,便譏笑道
“靈根低劣,依我看,必不是世家子弟,不只是哪裡的野小子吧。”
她又把目光,轉向聞人琬,嘆道
“這便是伱的不對了,修士修道,講求法財侶地,這個侶字,講的就是志同道合的道友。”
“世家子弟,從小時候起,交什麼樣的朋友,就要嚴格篩選。”
“出身不顯,身份不尊,血脈不貴,靈根不優,這樣的人,是不值得,更是不配登堂入席的。”
“更何況,這孩子吃相比瑜兒還粗俗無禮,缺乏教養,你倒是真不怕,我堂堂上官家的嫡系,被這小子給帶壞了”
瑜兒雖聽不大明白,但也知道,他的墨哥哥被人說壞話了,氣得小臉發白。
聞人琬同樣忍不住了。
自己的事,忍一忍便罷了。
可墨畫是瑜兒的恩人。
瑜兒當初被劫走,是墨畫救回來的,瑜兒噩夢纏身,更是全仰仗著墨畫紓解。
聞人琬目光一冷,當即便道“你”
可沒等她說出口,就發現墨畫拽了拽她的衣袖。
聞人琬一怔,低頭看去,就見墨畫喝了口果酒,潤了潤嗓子,而後擦了擦嘴,緩緩站了起來。
聞人琬不知墨畫要幹什麼。
墨畫便一臉單純,偷偷指著那個女長老,小聲問聞人琬道
“琬姨,這個兇巴巴的老太太是誰啊”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但單純壓低聲音,又沒有用神識遮掩。
在座的修士,各個修為不俗,哪裡聽不到他說了什麼。
兇巴巴的老太太
眾人的神情,立刻微妙了起來。
那女長老一愣,隨後立馬怒目圓睜。
她活到現在,兩百多歲,從來只聽人奉承她“傾國傾城”,“貌美如畫”,“風姿綽約不減當年”
她也自認,容貌不輸於任何人。
可沒想到,這個小鬼
竟喊她“老太太”
她指著墨畫,厲聲問道“誰是兇巴巴的老太太”
她這兇巴巴一問,不言自明。
墨畫似乎被嚇了一跳,弱弱道“琬姨喊你嬸孃,你不是老太太是什麼”
女長老兩眼噴火。
聞人琬心裡有些快意,但也有些哭笑不得,“她雖是嬸孃,但也就比我大一百多歲,不至於喊老太太”
墨畫嘀咕道“那我哪裡知道,她臉上的粉塗太多了,跟牆一樣厚,我哪裡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