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暗殺
整個魔窟的構造,比外面看時要複雜一些。
魔殿之中,一共分三部分:
外殿、中殿和內殿。
這是墨畫根據陣樞走向判斷的。
陣樞密室位於中殿,連通外殿和內殿,是整個元磁復陣的中樞,以總陣樞控制所有元磁陣法。
從外殿到中殿,沿路巡邏的魔修魔犬不少,但他們很少接近陣樞密室。
顯然陣樞密室,對魔修而言,也是禁地。
一個精通元磁陣的邪陣師坐鎮中樞,一般來說,也沒什麼後顧之憂。
但現在,一個“不一般”的小修士,領著三個“保鏢”,來“刀”這個邪陣師了。
中殿之中,巡邏的魔修和魔犬交錯,雖說守備嚴密,但交替之際,總會有空隙。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墨畫隱匿身形,躲在一旁,觀察了許久,總結出了巡邏交替的規律。
而後趁著巡邏的人和狗交替之時,帶著顧長懷三人,從外殿繞到了中殿。
沿著中殿,向右走了片刻,便來到了陣樞密室前。
從外面看,這間密室,也只是一間普通的石室。
但整間石室,給人的感覺,更加肅穆森嚴。
墨畫能從石室外面,看到牆壁上刻畫的,重重疊疊的門鎖陣法。
也能感知到,密室之中洶湧有序的元磁流動。
“就是這裡……”
四周無人,墨畫壓低聲音道。
顧長懷看了眼密室,凝聲道:“怎麼進去?”
密室緊閉,看樣子被上了鎖。
而且還是隱藏了陣紋的陣鎖。
“我來解……”墨畫悄聲道。
他貓著腰,躡手躡腳來到密室前。
顧全在走廊口戒備。
顧長懷抽出短刀,站在墨畫右側,顧安握著千鈞棒,站在墨畫左側。
兩人盯著密室的門口,若是墨畫弄出太大動靜,驚動了裡面的邪陣師。
他們便立馬衝進去,先將那邪陣師砍死。
二品高階的邪陣師,可是個大禍害,甚至可能比金丹前期的邪修,危害還要大。
金丹邪修,只造殺孽。
而邪陣師,以陣法為害,流毒深遠。
所以無論事成與否,這二品高階邪陣師,都必死無疑。
墨畫輕手輕腳,解著陣紋。
這門鎖陣法,用的是二品十六紋的金系鎖陣,剛剛好卡在墨畫的神識界限上。
有可能是那邪陣師,雖然神識強,但並不會十六紋以上的鎖陣。
也有可能,是他覺得二品中階的門鎖陣法,已經足夠了。
畢竟有他在密室裡看著,也沒人敢擅闖。
這也正好給了墨畫可乘之機……
墨畫不敢一次性解完,怕畫得太快,靈力波動強烈,引起了邪陣師的警覺。
他都是輕輕畫一筆,稍稍停一會,看看動靜,然後繼續再畫。
顧長懷和顧安都耐心地等著。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門鎖上的陣紋輕輕“嗡”了一聲,而後光芒微微暗淡。
墨畫停手,屏氣凝神。
顧長懷兩人也都屏住呼吸。
過了一會,沒有反應,似乎裡面的邪陣師並未察覺。
墨畫將門,推開了一點縫隙,眯著眼往裡看去。
就見那邪陣師,躺在椅子上,正在“發癲”,不停用手撕著自己的雙臂和臉頰,甚至撕出道道血痕。
血肉滲入他的指甲。
門縫開了,一些低沉壓抑,帶著歇斯底里的自言自語,也傳了出來……
“我看不到……”
“為什麼看不到……”
“我的神識……”
墨畫一怔,沒聽清他說的是神“識”,還是神“視”。
“……看不到真神的姿態,看不到世間的真理,看不到永恆的大道……”
“為什麼……”
“我明明已經……”
“喝了它的眼眸,泡出的血水……”
“為什麼,我的眼,還是無法成為祂的眼?”
“為什麼,我所見的,還是這世間的骯髒和醜陋?”
“為什麼我看不到……”
“真神無所不在,它就在這裡,我應該能看到的……”
……
那邪陣師陷入了囈語般的癲狂。
墨畫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個邪陣師,在發什麼瘋?
因為喝了那邪異眼眸泡的血酒,神識被汙染,而有些神志不清了?
墨畫回頭,看了眼顧長懷。
顧長懷也皺眉,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是道廷司典司,見過不少神識發狂,失去理智的罪修。
但這種詭異而“瘋癲”的陣師,他還真沒怎麼見過。
那邪陣師癲狂囈語之後,手腳一陣抽搐,血液四流,而後他便漸漸停止了動作,如同一具死屍。
片刻後,他緩緩回過神來。
身上被撕破的血肉,漸漸癒合,他的皮膚更加死白,眼中血絲更多。
“為什麼……還是看不到……”
“因為我的信仰,不夠虔誠麼,還是我的道心,不夠墮落……”
……
墨畫心裡腹誹。
死到臨頭,還墮落呢……
到黃泉裡再墮落吧。
墨畫對顧長懷使了個眼色。
顧長懷目光漸漸鋒利,顧安也全神戒備。
正從喝血酒後“瘋癲”狀態恢復,神識半明半昧的邪陣師,剛準備看向元磁中樞。
忽而胸口一陣涼意傳來。
他低頭一看,便見胸口露出一小截刀尖。
與此同時,一股風系靈力,化作細碎的刀刃,在他胸膛炸開,將他心脈處的血肉經脈,一一絞碎。
邪陣師心中寒意徹骨。
暗殺!!
他有些難以置信。
在這璧山天外洞天,孤峰魔窟,無人可知的祭祀魔殿,萬分機密的元磁密室之中……
竟會有人暗殺自己?!
怎麼可能?!
可胸前那一截刀尖,絞心的痛苦,以及身後那氣息深厚的修士,都告訴他,這已然是個鐵一般的事實。
而且暗殺他的,還是一個強大的金丹修士!
“要死!”
邪陣師心中驚恐。
他想大聲呵斥。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掌,緊緊將他的喉嚨扼住。
手掌之上,附有強大的靈力,壓迫著他的喉嚨,讓他無法發聲。
邪陣師眼睛陡然睜大。
電光火石之間,他咬了口舌尖,以鮮血刺激神識,保證思路清明。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陡然變紅,眼眸詭異畸變,和酒壺中泡著的那枚眼眸,有了幾分相似。
一股未知的血色的神識,漸漸瀰漫開來……
神識邪術!
可還沒等血色神識瀰漫,一記鐵棒“哐當”一聲,狠狠敲在了他的腦門上。
顧安記得墨畫的叮囑,一旦邪陣師神識異樣,便朝他的腦袋,狠狠敲上一棍子。
這一記鐵棒,敲得邪陣師頭皮發麻。
顧安煉體,力道極大。
邪陣師卻不是體修。
他的肉身,根本遭不住這一棍。
頭頂流出鮮血,陣陣劇痛傳來。
邪陣師神識一窒。
血腥的神識邪術,剛剛施展,就被打斷了。
可片刻之後,從血色眼眸中借來的,殘留的血異的神念之力,又使他的神識漸漸復甦。
他一隻手,藏在衣袖裡,以極其隱蔽的手段,去摸傳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