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虛 作品

第852章 魚骨令


 
  墨畫的眼裡,一時間只有祭壇。

  片刻後,他回過神來,看著茫茫如血海,無筏也無路,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大血池,這才皺起了眉頭。

  “怎麼過去?”

  墨畫問巫先生。

  巫先生道:“有白骨舟,可渡血海,到達彼岸。”

  “白骨舟?”

  “諸位隨我來。”巫先生點頭道。

  自從進了內殿,靠近了血池,與祭壇離得近了,似乎也與“神主”離得近了,巫先生的臉上少了怯意,反倒多了一絲沉穩和虔誠。

  他在前面帶路,領著眾人,走到血池邊,一個巨大的魚身妖魔雕像處,不知掐了什麼手訣,便聽轟隆一聲,雕像身首分離。

  魚妖雕像上,白骨鑄成,魚一般的身子,滑入血海,恰好是一個“白骨舟”的模樣。

  巫先生道:“請。”

  眾人遲疑片刻,正欲動身前,墨畫卻突然道:“慢著。”

  巫先生回首,看向墨畫。

  墨畫道:“我問你,你這血池,是什麼時候建的?”

  巫先生合掌道:“龍王廟初建之時,這血池便有了。”

  “用來做什麼的?”

  “這……自然是用來供奉給神主的……”

  墨畫冷笑,“你胡說,我雖然修為不高,陣法學得不好,但畢竟是大宗門出身,多少知道一些陣法的門道……”

  墨畫在說自己“陣法學得不好”的時候,顧長懷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心道這小子,又開始給人上眼藥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血池,邪力澎湃,又位居這龍王廟的正中,必然是某類陣法的陣眼。以邪血催動,這陣法必是邪陣。”

  “你這麼輕易,就答應用這白骨舟,帶我們過血池,必然存著禍心,估計是想半路翻船,將我們弄下血池。”

  “又或者,你想用邪陣對付我們……”

  邪陣……

  墨畫此言一出,眾人心中皆是一凜。

  便是肖典司的神色中,也多了不少戒備。

  巫先生臉色微變,訕笑道:
  “小公子說笑了,你既然學過陣法,應該知道,世間一切陣法,皆需陣媒,無媒則無陣。”

  “這血池茫茫,無可依附,建不出陣媒,自然也沒法畫陣紋,更別說佈陣樞,構陣眼了。”

  “再加上這池中血水,經年累月,邪力積聚,血肉沾之則亡,金鐵觸之則腐,即便布了陣媒,也早就腐蝕掉了,便是畫了陣法,也沒辦法開啟……”

  巫先生說完,壓下心中忐忑,看向了墨畫。

  墨畫皺了皺眉,似乎是很困惑,末了點了點頭,嘀咕道:“好像是沒錯,這四周也沒看有陣紋……”

  巫先生神色如常,心中默默鬆了口氣。

  他還以為,真被這小鬼看出什麼來了……

  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幸好這小鬼,只是個半吊子,似乎從長輩處學了點東西,就急著拿出來賣弄。

  雖說警惕性的確高,直覺也很敏銳,但到底年紀淺,學識上差了很多,否則的話,就壞了大事了。

  巫先生坦然道:“魚骨令牌,就供在祭壇上,你們若放心,便隨我一同去,若不放心,老夫也實在沒辦法,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肖典司盯著巫先生看了看,沉思片刻,便開口道:“上船吧。”

  事已至此,便是這巫先生真的有其他心思,也只能走下去了。

  因為回頭也沒路了。

  但經墨畫提醒,肖典司到底還是起了一點疑心,吩咐謝流道:“你看著他,別讓他有任何動作。”

  謝流不喜歡被人頤指氣使,但在肖典司面前,他又只能按捺下脾氣,抽出長劍,架在巫先生脖子上,冷冷道:
  “巫先生,得罪了。”

  巫先生冷漠地看著他,心裡也給他記了一筆賬。

  自己是神主的僕人。

  這些人,連僕人都配不上,也敢威脅自己。

  巫先生被謝流押著,上了白骨舟。

  其餘眾人,隨後也上了船。

  而後白骨舟開拔,巫先生擺渡,帶著眾人,在茫茫血海中,劈波斬浪,向血池正中的祭壇走去。

  血池腥味,氣味難聞,且邪力澎湃。

  坐在白骨舟上,放眼望去,全是茫茫血水,眾人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好在一路順風。

  不知巫先生,是真的沒其他打算,還是因為被謝流挾持著,沒機會搞小動作,一路上血海洶湧,看似危險,但反倒異常地順利。

  大概半個時辰的功夫,眾人便到了岸。

  岸邊有白骨,白骨鋪臺階,階上鑄魔像,數尊猙獰的魔像,拱衛著祭壇。

  墨畫盯著祭壇,差點走不動路了。

  要不是這麼多外人在,時機不好,他早就衝過去,踏著妖魔雕像,踢飛羊角頭骨,在這威嚴堂皇的祭壇上坐上一坐,為自己點上一桌妖魔“大餐”了。

  這樣一來,自己十九紋的神識,又能更進一步了。

  十九紋更進一步,那金丹以下的陣法,除了二品絕陣,自己學起來幾乎都沒什麼門檻了。

  墨畫饞得不行。

  “可惜了……”

  可惜的是,現在時機不好,壞人太多,得耐著性子,一個個“清場”才行。

  墨畫的眼睛,微微眯起,佯裝無事發生,悄無聲息地混在人群裡。

  眾人來到了祭壇前,看著羊角頭骨,紛紛停住了腳步。

  不知為何,祭壇上瀰漫著一股令人心驚膽寒的氣息,彷彿在這裡,曾經有一股可怕的意志降臨過,令人心中忐忑,不敢上前。

  即便是並不相信“神主”之說,認為龍王廟中的修士,不過是矯“神”之名,濫發殺性,心性癲狂之人的夏典司,此時心中也生出了一絲不安,察覺出了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