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歸 作品

264.【第5章】正道魁首 九州鏈結星宿現……(第2頁)

多想無益,還容易鑽牛角尖。簡單處理完今日的事務後,宋從心便帶著結束日課的靈希前往前廳。梵緣淺、蘭因和姬既望都已經醒了,楚夭倒是傳了一條迷迷糊糊的簡訊說今日不要叫她,讓她睡到天荒地老。宋從心便讓偃甲人偶在廚房裡給她溫著飯食與醒酒茶,其他的也隨她去了。

宋從心想將靈希介紹給幾位朋友,便邀靈希共用早膳。誰知她們聯袂同來,甫一踏入前廳,正盯著窗外花枝上下搖晃的姬既望卻突然站起身來。

宋從心很難形容姬既望那一瞬間的表情,活像只被噴了一臉檸檬水的貓。靈希的反應也很耐人尋味,在撞見姬既望的瞬間,宋從心感覺她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姬既望和靈希大眼瞪小眼時,一旁已經入席的梵緣淺和蘭因倒是神色如常地抬頭對她們打了招呼。

蘭因看了一眼旁邊對峙的兩人,似笑非笑:“早啊,拂雪。”

“早。”宋從心不知道蘭因是否還記得自己昨夜分別時的呢喃,但依舊認真地向他道了早安,隨即她向三人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師妹,靈希。”

靈希收回了和姬既望對峙的視線,向三位前輩問早。姬既望滿臉警惕,宋從心忍不住拽了一把姬既望的袖子,問道:“怎麼了?跟個孩子計較?”

“孩子?”姬既望微微偏首,眼中還有幾分涼薄的冷意,但終究還是收斂了刺人的攻擊性,道,“她可不是孩子,她年紀沒準比咱倆都大。”

靈希安靜地入席,只當自己沒聽見姬既望的話。

“怎麼說?”宋從心確實覺得靈希在短短十幾天內便長成成人模樣有點不同尋常,但修士境界突破往往都有伐經洗髓、重鍛根骨的功效,一夜間長大成人也並非不可能的事。宋從心還想問個清楚,姬既望卻突然道:“宋從心,你要離她遠點。”

此話一出,靈希也不裝什麼都沒聽到了。她抬頭看了姬既望一眼,眼神涼涼的,實在算不上友好。

“說起來,外頭都在傳明塵掌教的小弟子擁有妖魔血脈。”蘭因打了個圓場,“拂雪可知道是何種妖,何種魔?”

宋從心眸光微凝,也不由得露出思索的神情。她先前的注意力都放在與“蟄”相關的魔族血脈之上,倒是並未深究靈希妖族那一方的血脈。從夏國地宮中出土的竹簡來看,為了與高靈性的人族相融,魔族那方的血脈是“生而卑弱日益強”,但妖族呢?妖族與魔族的血脈容易相融,但要維持平衡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從心還沒想出一個答案,姬既望便開口打斷了她的思考:“她是三青獸,我能感覺得到。”

梵緣淺聞言微訝:“竟是‘雙雙’?”

雙雙,一個聽起來有些乖巧可愛的名字,實際是一種生於南海以外的神獸。“左右有首,三青獸相併”,名曰“足術踢”,又名“雙雙”。這種神獸匿跡已久,宋從心也沒有見過正體,傳聞這種妖獸生有三首,幼生期時並無性別,成熟後則會根據配偶的性別進行分衍。

禪心院位於南州,南州奇花異獸繁多,梵緣淺在外遊歷時倒是有幸見過這種異獸。但雙雙與人的混血,梵緣淺也是第一次見。

“就算是混血,妖獸的生長期也比人類漫長許多,但祂現在已經度過幼生期,進入成年體了。”姬既望解釋道,“或許也有外力催熟的緣故,但祂肯定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幼小,保不齊已經是幾百歲的老妖怪了。”

“我存世也不過二十餘年。”靈希雖然面對千夫所指也能沉默以對,但聽了姬既望這番話也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一二。

“師妹拜入宗門時,確實是十六七歲的模樣。”拜入仙門的弟子都需要經歷摸骨,雖然偶有偏差,但也不可能會偏差幾百歲那麼大,“外門長老不至於連年齡性別都能認錯。”否則那些奪舍轉世的魔修豈不是都能混入正道第一仙門了?

“嗯,大概是因為妖族幼獸用於保護自己的‘擬身’本能吧。”蘭因看了靈希一眼,解釋道,“兼具神性的妖獸大多繁衍不易,幼獸流落在外或是母獸身死的情況不在少數,因此它們衍化出一種擬身的本能。當幼崽流落在外時,它會本能根據它認知中族群最強的生靈進行擬身,好讓對方將自己視作親生的幼崽。令師妹雖是混血,但大抵保留了妖族求生的本能,她會擬自己認知中最強大的生靈為身。但妖族的生長週期與人族不同,所以她恐怕有一個同齡的對照體,這才會像正常人一樣‘長大’。”

蘭因所說的這些,恐怕靈希自己都不知曉。甚至在宋從心提及她異人血脈之前,靈希只知道自己與常人不同,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宋從心思量了片刻,覺得靈希擬身的對象很可能是她的養母王大花,而同齡的對照體或許是靈希的妹妹王二妮。

聯繫起外道“造神”的“三位一體”的理念,靈希揹負的妖族血脈會是三青獸也並非無法理解。神祇沒有性別,三青獸同樣沒有,而且三青獸雖是妖族,卻與青鳥一樣具備微弱的神性。傳說三青獸的三個頭顱擁有不同的意識以及性情,若是融入了三青獸的血脈,或許真的能平衡三族混血帶來的斥力也說不定。

不過,擬身……宋從心總覺得電光火石間自己似乎抓住了一線靈感,但又如飄絮般遊離不定。

雖然提及了靈希的身世,但在場中人都不是會介意這些的。姬既望對靈希有所警惕也是出於妖族混血的本能,宋從心解釋過後,他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這種態度反倒讓靈希感到自在,彷彿她的異人血脈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宋從心坐在窗邊,耳邊聽著友人的交談,冰涼的指尖好似也沾染了幾分彌足珍貴的暖。

“繼任魁首之位後,拂雪可有新的打算?”蘭因如此問道。

“我麼?”宋從心攤開手掌,看著窗外漏進來的光點在掌心來回搖晃,她緩緩收攏五指,將那光點“攥”在掌中央。

“人間外道肆虐,豈有千日防賊、受人掣肘的道理?”

熹微的晨光下,宋從心抬頭,朝自己的友人們平靜地望來一眼,她瞳孔深深,似濯水而出的黑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