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歸 作品

88. 【第5章】掌教首席 旭日新生證己道……

    宋從心其實不是擅辯之人,但兩世的記憶交雜在一起,平日裡又時常翻閱天書,致使她擁有一種超越時間與空間的獨特視角。
 
 

    司馬遷之父太史公司馬談的《論六家要旨》中曾詳細的描述過六家要義,從諸子百家的起源傳承來看便能看出來,墨家是匠人看待這個世界的角度,儒家是文士看待世界的角度,法家是執掌律法的君主,縱橫家是說客,陰陽家是方士,兵家是將士,農家是農民。不同的學說流派源自不同身份的人們看待世界、看待社會以及看待君主與家國的角度,而在這其中,道家的視角是十分特別的。
 
 

    道家起源於史官。《漢書·藝文志》曾曰:“道家者流,蓋出於史官,歷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然後知秉要執本,清虛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術也。”
 
 

    因為看盡了世事變遷,王朝更換,讀盡人間生死,離合悲歡。故而“因陰陽之大順,採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與時遷移,應物變化,立俗施事,無所不宜”,自此誕生了廣博而又包容、無為而又無所不為的“道”。
 
 

    這是宋從心的不幸,也是她的大幸。雖然利用這種視角去看待當下世事時會像寫下《酒狂》的阮籍一樣,時常因為自己的“與時不合”而感到痛苦以及心焦。但道家所追求的正是這一種超脫世俗與時空的“局外人”的法象思維與宏觀視角,從中領悟成敗存亡福禍生死的古今之道,方得虛靜之心,謙卑自守。面對天地萬物,才不會生出矜驕與傲慢。
 
 

    宋從心真的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原命軌中即便沒有她與佛子,東海歸墟災變依舊不會爆發,因為災厄被姬既望以及海民們用血肉之軀擋下了。
 
 

    沒有三十年前犧牲在東海中的先烈,三十年後的人們便不會發現殘酷的真相;沒有海民們上下求索的鑽研與摸索,便不會有那一劑甚至能令神隕落的毒藥;沒有探索隊炸燬龍骨沉沒重溟城的魄力,沒有呂赴壑喝下毒藥後以身飼魔的犧牲……如今的局面,都不會是眼下這般樂觀的模樣。
 
 

    或許會有大能覺得宋從心這個後生實在狂妄,但宋從心的這份“狂妄”本是來源於對這片天地與凡人的敬畏,源自她對己身的謙卑。
 
 

    因此,圖窮匕見之後,七曜星塔內的“三方會審”逐漸演變成了無極道門鑑明院內的辯論,並朝著失控的方向一去不復返了。
 
 

    各方:你們無極道門手都伸到陌州去了,都能決定一城之主的繼任和更迭了,還說不是強權迫人啊?
 
 

    宋從心:都說了不是我們無極道門選的,是海民和東海選的。
 
 

    各方: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插手此事,無極道門也不會過問嗎?
 
 

    宋從心:那要看你們怎麼插手咯,引發動盪或者壓迫海民那就違反仙凡條例了。但是說真的,為了爭奪自己的話語權而故意將好不容易清澈的湖水給重新攪渾,各位這是意欲何為啊?
 
 

    各方:……小輩你走,你不夠格,讓我們跟你師父說!
 
 

    宋從心: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來啊我來跟你叨!
 
 

    宋從心跟各方勢力爭辯之時,明塵上仙便坐在一邊慢悠悠地煮水烹茶,見徒弟告一段落了,便十分溫情地給徒弟斟一杯茶。宋從心根本空不出手來,她一邊在識海中利用天書飛快地記錄所有人的發問以及言辭,再根據其陣營勢力來剖析解離他們話語中的深意,一邊則是唇槍舌劍地與人辯論,見招拆招地應對撲面而來的種種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