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歸 作品

70. 【第37章】內門弟子 氐人神主名大壑……(第3頁)

 
 

    呂赴壑嘆了一口氣,滄桑道:“拂雪仙長一片赤忱,她發現你騙了她,日後怕是會耿耿於懷的。”
 
 

    若是宋從心早生十幾年,那她一定會知道,重溟城主姬重瀾的武器便是一刀一扇。這二者的確是氐人國的聖物,但後來卻被姬重瀾煉作了本命法器。既然是本命法器,姬重瀾奔赴深海時又怎麼可能不帶上它們?
 
 

    姬既望伸手捂嘴,張口一吐,一顆滾圓滾圓、顏色稠豔如東方曉霞的金珠便被他吐了出來。這便是“龍神目”,傳說氐人國的王以黑刀斬殺東海惡龍之後,取其額心神目平定四海狂瀾。唯有“龍神目”乃此珠之原名,“月幽微”與“朝潮暮汐”皆是姬重瀾煉化本命法器後取的名字。幼時姬既望因血脈返祖而神魂不穩,此珠便被姬重瀾取來,予他吞入丹田蘊養神魂、滋補血脈,如是經年,不曾離身。
 
 

    宋從心同樣也不知道,氐人王族血脈覺醒便可洞悉“織夢”之能。尋常氐人只能織就鮫紗,氐人王族卻能織就那些無形無相之物。
 
 

    在此世,太陰星君不僅與潮漲潮落有所牽繫,同時它還是一切靈性的歸宿與指引。因此,大部分修行卜筮之道的人都須接觸星月之力,一切預知也必須遵循月相的演變。氐人曾經的每一代巫都出自王族,他們天生便有織夢之能,同時也能在夢中推衍預知自己與家國的宿命。
 
 

    自從血脈開始覺醒,姬既望便沒有停止織夢。在那一個個潮溼陰暗的夢境裡,沒有一個會彈好聽的漁人歌、會把他擋在身後的宋從心。
 
 

    “呂叔,我時常在想,究竟這邊是夢,還是那邊是夢呢?”呂赴壑與姬既望兩人,朝著沙環渦流的中心走去。
 
 

    呂赴壑道:“你覺得哪一邊好,就把不好的那邊當做噩夢吧。夢醒了,一切便都是好的。”
 
 

    姬既望抬起手,五指舒展,透過指隙間的魚鰭,看著湧起萬千流螢之光的天幕,彷彿光明觸手可及。
 
 

    “可她太好了,好得這麼多個噩夢裡只有一個她。”
 
 

    “那她就更該是真的,你怎麼捨得把她變成假的呢?”
 
 

    姬既望眨了眨眼:“也可能是我在海里待得瘋了,所以做了一個美夢?”
 
 

    姬既望將龍神目給了呂赴壑,以此物為他定魂,而後便託著呂赴壑的手臂,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沙環渦流中央的城主府掠去。
 
 

    ——“在你心中,姬城主是怎樣一個人?”
 
 

    ——“她跟你有些像,又有些不像。你和她,都是深海里會變色的水母。”
 
 

    水母這種生靈,沒有尖銳的齒牙,沒有龐大到可以鯨吞一切的軀體。它們在海洋中是非常弱小、非常脆弱的生靈。因此,為了生存下去,水母往往會衍化出其他不同的能力。有的會放出光芒,有的會齊心協力,也有的水母會隱藏自己,像海中的月亮般四處遊離。
 
 

    ——而有的,則衍化出了足以殺死鮫鯊的毒性。
 
 

    沙環渦流範圍內的一切建築都被毀於一旦,但唯有渦流的中心,還保留著一絲異樣的平靜。姬既望與呂赴壑沒有多少躊躇與猶豫,正如他先前所說地那般,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他們穿過了蜿蜒的長廊與內室,朝著城主府最深處走去。
 
 

    ——“那位神,擁有三面,慈和的女面,威嚴的男面與暴虐的神面。祂的代稱,即是大海的代稱。”
 
 

    大海的代稱?
 
 

    “大壑。”姬既望念出了氐人的神名,他抬頭看著最深處通往大殿的天階,隔著虛空,他與某種龐大偉岸的存在對視了一眼,“祂叫‘大壑’。”
 
 

    重溟城的定海殿中,金羽光與珠玉花樹都無法照亮的地方,如神像般高居王座之上的女子緩緩抬頭。
 
 

    慈眉善目、修面玉容的一張臉,唇角掛著一絲彷彿永恆不變的笑弧。